“哎呀,原來俺的夏穆丁大爺也在這兒啊。趕緊走吧!”
澤伊奈爾沒有理睬他這副假惺惺的樣子:
“幹嗎?”
“你們不想要工錢了嗎?”
“你就在這兒給。你這個蠢貨,難不成你也想像蒙他們一樣來蒙俺們?”
工頭心裏恨得癢癢的,可臉上還是堆著笑說:
“好吧,澤伊奈爾大爺,你說啥就是啥,俺聽你的。”
說著,他回身對那群人說道:
“你們先走,俺這就來。趕緊!”
於是,他身後的民工們便朝加菲利耶清真寺邊泛著尿臭、肮髒昏暗的小巷走去。澤伊奈爾望著他們的背影說:“真是些可憐人哪!”
工頭懷疑地問:
“你這是啥意思?”
“這還用問嗎?他們跟著你,還當你是人呢。”
“俺不是人嗎?”
“你當然是人,還是個男人呢!”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便問道:
“聽說你那個小閨女也進了窯子。真有這事?”
工頭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你也真是的……”
“你也算是人?”
“澤伊奈爾啊,你說,俺有啥法子呢?俺還能咋辦?俺已經把她嫁了出去,可她自己跑了呀!”
“你那哪是嫁呀?你明明是把她賣給了可以給她當爺爺的男人了嘛。”
“當然啦,俺是收了人家幾個錢。可她自己跑了,找了一個又一個男人……”
澤伊奈爾點著頭說:
“你就不配在這個世上做人!”
“俺早就不認她這個閨女了!”
“那她姐呢?”
“就是她把俺那小的帶上邪路的!”
“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哎呀,親愛的澤伊奈爾……”
“當然啦,你是不會內疚的。”
“行了啦,澤伊奈爾,沒聽見俺跟你說……”
澤伊奈爾打斷了他的話:
“算了。你把工錢給俺們付了,趕緊下地獄吧!”
工頭從口袋裏掏出他外甥“黑桃”維伊塞爾準備好的欠賬單展了開來。
“那是啥?”澤伊奈爾問。
“俺得算算你們欠了多少錢。”
“啥他媽的欠的錢?你這個昧了良心的東西!”
“你跟夏穆丁大爺拿了大麻,喝了茶……”
“俺們拿就拿了,喝就喝了。你從大夥兒那裏抽的頭還不夠這些嗎?”
“那照你的意思,俺該咋辦?”
“一筆勾銷嘛。”
“好吧。”工頭說,“這回,俺就不跟你們算了。”
“啥叫這回?以後都不能算。你們這些昧良心的,連安拉那兒你們都敢抽頭!”
“難不成你們也想從俺這裏抽頭嗎?”
“當然。這叫你不仁,就別怪俺不義!”
工頭沒有跟澤伊奈爾繼續頂下去,可心裏恨得癢癢的。這人哪,整個一個討債鬼!
他把他們的工錢一分不少地發給了他們,然後說:
“行了吧,大爺們?”
“你才是大爺呢。”夏穆丁白了工頭一眼說,“大家管你這樣的畜生才叫大爺!”
工頭就當他是在說笑:
“哦喲!”
澤伊奈爾說:“你這個龜孫子,趕緊給俺走人!”
工頭拔腿走了。他走是走了,可心裏已經盤算好了該咋對付這兩個流氓。他必須把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他們根本猜不到是自己幹的!
想著,他從“摔跤手”阿裏和希達耶提的兒子他們跟前走過。
兩個夥伴正背靠著加菲利耶清真寺的圍牆站著。希達耶提的兒子說:“那狗娘養的走了。”
阿裏點了點頭。希達耶提的兒子歎了口氣:
“俺知道這回是拿不到錢了。”
阿裏擔心地問:
“為啥?”
“俺欠了不少債呢。賭錢輸的,抽大麻的,還有喝茶的錢……”
“謝天謝地,俺還好沒欠債。”
“還是你聰明。你瞧俺這個豬腦子!俺哪,簡直就是個豬腦子,真該塞進石頭縫裏擠扁!”
“沒錯。誰讓你去賭的?以後別再賭了!”
“俺已經賭了嘛。俺以後可不會再賭了。可現在咋辦?等下回領工錢之前,你能先借俺5塊錢不?”
“摔跤手”阿裏心裏很不舒服。
見阿裏不回答,希達耶提的兒子不樂意了:
“俺在跟你說話呢!”
“你說啥了?”
“等下回發錢之前借俺5塊……”
“你借錢幹嗎?”
“錢還能幹嗎呀?俺肚子可餓著呢……”
“肚子餓,咱可以一塊兒吃。你要錢幹嗎?”
希達耶提的兒子笑了。阿裏來了氣:
“你笑啥?”
“沒啥……”
“快說,你到底笑啥?”
“沒啥啦。咱可以拿著錢去找女人啊……”
阿裏的眼睛亮了:
“聽說她們一個個都脫得精光地坐著的。多不要臉哪!”
“這有啥不要臉的嘛。其實她們比咱都有種。去了你就知道了。跟她們比起來,你那個法提瑪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