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香火鼎盛的寺廟,今日卻來了一個不是和尚的和尚。
寺廟主持問:“你是不是和尚?”
“是或不是。”和尚搖頭回答。
主持又問:“你為何而來?”
“宣揚佛法。”和尚合掌回道。
主持嘲笑道:“你這和尚,來寺院宣揚佛法?”
“佛已不是佛。”和尚抬起頭走出門外,看著廟外的佛像,沉聲歎息一聲。
“你這瘋和尚,你有什麼資格宣揚佛法?”寺廟裏眾和尚一起喝道。
和尚搖頭歎息道:“因為我原來是佛。”
“原來是個瘋和尚,來人,給點齋飯打發出去。”主持見和尚瘋瘋癲癲,便以為是個瘋和尚。
佛者,心也,空性是也。私欲滿心,佛不再為佛。佛法本度化業障,造福萬物。罪惡加身,佛法不再為法。當佛不為佛,法不為法,佛與魔又有何異?
和尚用五百年看穿小乘,也用五百年覺悟大乘。但五百年前他們叫他佛,五百年後他們叫他瘋子。
“佛,什麼是佛?”和尚抬頭問著他心中的佛。
佛說:“我是佛,你也是佛。”
“那為什麼要成佛?”和尚又問。
“佛。”佛隻說了這麼一字。
聞言,和尚又問道:“那世間萬物生靈呢?”
“心之所化。”
“那為何不度化他們?”和尚繼續問。
“隻能說教,給予佛法,功德在於修行。”
“為何我們不能受他們之苦,度他們之惡,修他們之功德?”
“因為我們已經是佛。千千世界,千千萬萬業障,如是做了便永成不了佛,如地藏菩薩。”
“佛,我要去世間看。”和尚似乎決定了什麼事。
“你去了也許就再也回不來了。”佛又問著的語氣看著和尚。
“那我去不去有什麼區別?”和尚轉身離開。
於是和尚沿著一千年前的西行路往回走。他路過通天河,路過鳳仙郡,路過比丘國,路過火焰山,最後到了千年前壓著悟空的五指山。一路上他看了太多,也想了很多,於是他坐在五指山上。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牧童。
牧童見到和尚尊敬,立刻行禮,輕道“拜見師傅。”
和尚緩緩睜開眼,搖頭道:“你不必這樣的。”
“不,不,應該這樣的。”牧童也搖搖頭。
和尚笑著問道:“我隻是一個出家人,為何要行如此大禮?”
牧童見和尚舉止言談不是本地人,便問道:“看師傅不是本國人吧,我們皇帝信奉佛教,百年前就規定凡平民見到出家人必須行大禮。”
“哦,還有這樣的事?”和尚點頭,一臉迷惑。
“是啊,而且我們每個月都必須向寺廟交香火錢。嗬嗬,現在的稅錢多了去了,要下雨必須祭拜交祈雨錢,地裏想長莊稼必須交地力錢,太多了。家裏種點糧食要去掉七八。”牧童歎息一聲。
“寺院不管嗎?”和尚問道。
牧童一臉不屑,說道:“他們啊,有那麼多香火錢,而且最小的寺廟也有百十畝田地,誰還會管我們死活。”
“那佛主,菩薩呢?”
“他們隻保佑有錢有權,香火錢多的。”
“那你們怎麼生活?”
牧童一撇嘴,低聲道:“爺爺說能活著就活著唄,”然後牧童轉身指了指五指山,笑道:“聽爺爺說,這裏原來壓了個大英雄,我們要等英雄回來。”
和尚見是五指山,笑了笑,輕道:“他,會回來的。”
牧童走後,和尚他在山上足足坐了八十一天。最後他麵朝西方輕聲說:“佛,什麼是佛,今日金蟬子便脫離佛教,便不再為佛!更不在信佛!我隻信他。”
刹那間,和尚便突然消失於原地,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