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墊著手絹打開了蓋子,裏麵果然是原封未動,還和中午薑嬸送來時一樣,她轉眸笑著看看尚楚,隻見尚楚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碗裏的東西,一雙黑眸,像古潭一樣幽深。
千秋拿起湯匙,舀了一匙,慢慢喂送到唇邊舔了舔,隨即皺起眉頭,“有點苦呢?”
“怎麼會?”顏敏不高興了,覺得這陸千秋還真是矯情。
可她的兒子卻願意寵,瞧著千秋糾結的小臉,捏起她白皙的手腕,就將她手上的湯匙送到自己嘴裏,嚐了一口血燕。
千秋這時眼眸慢慢回轉,目光再次落到薑嬸臉上,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豐富的表情,可惜薑嬸也會裝,幹脆連頭也不抬,眼皮蓋了下來。
尚楚嚐完了血燕,吞咽後飲了一口水,大概是嫌太甜,不喜甜味,不過在顏敏麵前表現的不是那麼明顯,大手落在陸千秋頸後,溫柔地摩挲著,“乖,沒問題,吃吧。”
顏敏好像終於看出點門道,可還是見不慣兒子拿她像心肝寶貝似的樣子,幹脆重新拿起筷子,什麼也不想,本來她情緒就不好,也不想再給自己增添煩惱。
千秋品嚐起血燕,還是不時地打量著薑嬸,其實中午的時候為什麼不吃?也是因為防備著薑嬸,以前在梁叔身上跌過跟頭,有了前車之鑒,她現在必須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但是她中午沒嚐過的這碗燕窩到了晚上還原封不動的放著,就已說明燕窩是沒有問題的,剛才之所以作怪偏讓尚楚先嚐一口,也是在暗暗告誡薑嬸,當然她看不明白最好,如果她看明白了,那麼她以後就甭想在她的飲食上做壞事,尚楚總要嚐於她之前,你薑嬸總不敢謀害你家大少爺。
千秋暗暗得意,這時候看了看掛在對麵牆壁上的那隻掛趾,恰時餐廳外傳來一陣座機鈴聲。
在離餐廳不遠的一座客廳裏,有傭人接起了電話,沒多久,那名傭人很禮貌的來到餐廳,躬身對顏敏道:“夫人,您的電話。”
顏敏微微皺眉,想起身,順便問了一句:“誰打來的?”
“呃是是梁小姐。”
傭人悄悄看了陸千秋一眼,千秋正舀了一匙燕窩往唇邊送,動作沒有停頓一下。
“呃梁小姐說,剛才翻看未接來電,看到有一條尚宅座機打給她的電話,問,是不是夫人有事情找她”
傭人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不會說話了,看到顏敏的臉色沉下來,而且並沒有再從椅上站起來的意思
這頓晚餐可謂吃的內容豐富,好在千秋的胃口很好,雖然吃的不多,但營養足夠,該補充的都補充了,心情沒被那些牛鬼蛇神影響到。
顏敏到底是沒有起身接那通電話,一麵尷尬,一麵瞧著對麵兒子的臉色,直到晚餐結束,顏敏在還皺著眉頭,也不知是在對誰解釋:“這個梁真,怎麼會以為是我打電話?什麼未接來電?明明自己打錯電話還狡辯。”
千秋覺得,以顏敏的性格,倒不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不過尚楚沒理這話茬,可能是因為留意到陸千秋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才對母親溫聲道:“聽說一會康醫生會來給您檢查,媽您也先回房去休息吧,等康醫生來了我再去陪您。”
說完,拉過千秋的手,離開了餐廳。
顏敏看著兒子往樓梯上走去的背影,一麵暗覺憋氣,一邊又對身後的薑嬸怨道:“也不知道梁真那孩子怎麼想的,到底怪她自個兒福薄,沒緣份做我們家媳婦,哎!她若是也能像陸千秋一樣,給我懷個孫子出來,哪怕隻有一個呢”
後麵的話顏敏沒有說下去,可是薑嬸的那雙低垂的眸子卻暗暗閃了閃。
白天睡的太多,到了夜裏,千秋反而翻來複去睡不著了,再加上兩個不消停的寶寶在肚子裏打滾鬧,她從左側臥換成了右側臥,無論哪種姿勢睡覺都不舒服。
尚楚是十點鍾過後才回到的臥室,陪尚夫人做檢查,又和醫生聊了很久,那時候千秋已經先睡了,現在到了夜裏十二點鍾,醒來的千秋變精神了,隻怕吵醒睡在身旁的尚楚。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走到屏風外的桌邊,拿水杯倒了一杯清水。臥室門旁邊點了一隻桔色的壁燈,把整個臥室照的昏黃,卻不是那麼亮。
飲完了一杯水,千秋便從桌旁起身,剛想邁起步子在屏風外麵溜達溜達,忽然隱約聽到了臥室門外麵有腳步聲。
動靜一點都不大,如果不是因為午夜,千秋如果不仔辨認的話,甚至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當她細細的豎起耳朵,身體一動不動,隻是眨著眼睛盯著臥室木門的門把,她確定是有人在門外輕輕碾著細碎的步伐。
千秋的胸口起伏著,她聽到了自己的心髒有規律的跳動聲,她咬了咬牙,褪掉了脫鞋,光著腳丫往臥室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