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嬸心虛,忽然明白陸千秋是說給自己聽的,她沒那麼傻,心知如果陸千秋想在夫人麵前揭發自己,早就吱聲了。她不確定中午那兩個傭人偷聽到了多少話,也不確定陸千秋現在心裏想什麼,可她一定是並不全知道她要幹什麼,不然幹嘛還留著她呢?
想到這兒,薑嬸定了定神,湊到尚夫人跟前,小聲道:“夫人,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畢竟讓少爺知道也不太好。”
顏敏想問,有什麼不好的?這是我自己家,我趕走兩個傭人,難道我兒子還敢說我嗎?可是想了想,站在對麵這位正氣著自己的,是兒子的心肝寶貝,她肚裏懷的,又是她這個做奶奶的心肝寶貝,暫且忍了,算了。
對那名正要上樓去的男傭擺了擺手,顏敏不吭聲,沒好臉色的看了陸千秋一眼,可是正巧,千秋的肚子裏有個小家夥,很是時宜的踢了他媽媽一下,千秋擰擰眉,“呃”
兩個小家夥長大了,無論是腳還是小手,都能在他們媽媽肚子上留下痕跡,很明顯,圓滾滾的肚子偏了形,向一側歪去。
千秋難受,顏敏看了更是心驚,早忘了自己當年懷尚楚的時候是個什麼情形了,“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啊?下麵下麵有沒有破水?”
陸千秋心想,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呀,生?有那麼快嗎?不知道我兒子既霸道又孝順嗎?和他們爹爹一樣,最聽不得別人欺負他們媽媽,你瞪我,他們當然不高興了,這是踹你呢,不是踹我!
不過,千秋又想,反正嚇你也是嚇了,就接著嚇一會兒吧,她咬了咬唇,擰著眉,”快,扶我坐一會兒,我要坐一會兒!”
顏敏急道:“快呀!你們傻了?看什麼呢?快扶她到沙發上坐!”衝傭人們吼,自己手也沒閑著,親自架了陸千秋的胳膊,目不轉睛看著她肚子,“千秋啊!你你究竟是怎麼了?快說呀!”
尚楚趕回來時,陸千秋已經被送回到了臥室裏休息,顏敏晚飯也沒有吃好,吩咐人給陸千秋做了安胎的食療,自己則在客廳裏坐著等候樓上的動靜,直到陸千秋的一名傭人下樓來,告知少奶奶已經睡下了,她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有點後悔今天小題大作了。
簡單和尚楚描述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多少還是數落了陸千秋的態度,以及那兩個傭人的不檢點,這算是正式住在一起後婆媳間的第一次戰爭,以陸千秋勝利告終,顏敏頗為不滿。
“哎,我話還沒講完,你這急三火四就要上樓?”顏敏拽住兒子,心堵無處發火,本想和兒子訴訴苦。
“我先去瞧瞧她,不是說她肚子痛了嗎?為什麼不叫醫生來家裏?”可惜尚楚滿心裏隻惦記著陸千秋,公文包和外套直接甩給傭人,扯了扯領帶,不再看母親。
顏敏心涼了一截,淚珠瞬間在眼眶裏奪眶而出,一方麵是為剛才的事情心裏憋著氣,另一方麵為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態度而心寒。
於是,剛剛走上兩步台階的尚楚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走回來,凝視著母親,“又怎麼了?都快做奶奶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
說著,摟緊顏敏肩膀,攬她坐回了客廳,“媽,您這是幹什麼?剛才您說的,我都聽見了,不就是因為傭人丟了錢的事,還值得您和她針尖對麥芒一樣大動肝火?現在她都快要生了,您不就是盼著她給您生兩個健康漂亮的孫子嗎?不管是她錯還是您錯,能不能遷就她一下?”
顏敏一聽,心裏更不是滋味,“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和你爸爸一樣,為了別的女人而疏遠我嗚”
旁邊傭人們見狀,都裝作看不見的各自散開了,客廳裏隻剩下夫人和少爺兩人,尚楚摸了摸腦門,隻覺得頭頂上圍了一圈緊箍咒,痛,也拿不下來。
“媽,千秋她不是別人的女人,她現在是我妻子,是您的兒媳婦,您這樣說,又讓我處於何地呢?”
顏敏不說話,哭聲卻未停,尚楚隻得歎息一聲,搖搖頭,“如果您不喜歡她的話,那為何還要我把她接來,難道您隻為孫子嗎?還是,您覺得孫子也不重要,可隻要孫子住在尚宅,我爸便能經常過來尚宅?”
中年女人的哭聲漸漸停止了,尚楚睫毛垂了垂,幽深的視線落在她頭頂上,“還有,順便通知您一件也許會令您高興的事情”
“後天尚誠的定婚宴,我爸不會攜丁琪參加了。”
顏敏震驚,摘下眼鏡,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你你說什麼?”
尚楚站起身,兩手插進褲袋裏,表情深不可測,“是丁琪主動提出來的,剛才我離開那場飯局之前,我爸接到了丁琪的電話。”
顏敏的臉,就像一朵早已枯萎的花,突然間被一滴雨露滋潤了,漸漸展露出一絲求生的生機,她咽了咽喉嚨,眨眨眼,“為什麼?丁琪身邊不是有你安插的人,你知道為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