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別這樣,媽她受不了!”
尚楚眼見父親的失控,雖有些懼意,卻還是理智的上前掰開父親的手腕。
誰知風建柏的目光突地射向了尚楚,鬆開顏敏的肩膀,也不去在意她連連踉蹌了幾步,抓住尚楚的脖領便問:“你媽媽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給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每一個字都像從胸腔裏迸發出的火焰,尚楚怔怔地和父親對視,最終,沉默地閉上眼,點了點頭。
“啪!”
“尚楚!”
風建柏一耳光煽向尚楚左側臉頰,陸千秋驚吼,感覺腹部墜痛,宮縮的頻率越來越嚴重。
風蜜始終靜靜躺在那裏,如一俱毫無生息的屍體,那樣悲涼,又像是另一種無聲的控訴。
尚楚挨了父親一耳光,沒有任何抗拒,臉上是順服,無聲低下頭,顏敏趕緊護住兒子,一邊罵風建柏殘忍,一邊害怕他再揚起手掌。
可風建柏的目光已經離開了他們,漆黑的眸上一層水霧,他踉蹌了兩步,抿起冷峻的雙唇,步步向病床前走近。
他越過陸千秋的身子,不知是未站穩身體,還是精神垮塌下來,“撲通”一聲,跪坐在床前的地麵上。
“爸”
千秋不知他想做什麼,忍住難挨的宮縮,皺著眉小小的發出聲音,可風建柏也沒有看她,伸手,顫抖著,一點點摸向罩在風蜜臉頰上的氧氣罩
兩行熱淚終是在中年男人的眼角流淌下來,滑到下顎處,一滴一滴掉落在床前,他搖搖頭,覺得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又那樣的作弄人,這是他女兒嗎?是心語為他生下的女兒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中年男人始終重複著這句話,這樣呆滯和機械的表情,也讓抱住母親的尚楚一震,他突然很後悔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他愛他的母親,孝順母親,為圖母親高興,他什麼事都願意答應,可難道他就不愛自己的父親嗎?不心疼父親嗎?
尚楚很疼,一直以來父親都是一個巨人,他讓他畏懼,也讓他叛逆,可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可憐的父親,男人的眼淚比女人的眼淚更有震懾力,尚楚仿佛想接住那些淚滴,想要附身在他身上,替他承受這份巨痛。
“尚楚!呃”
千秋終於支撐不住,臉色蒼白的護住肚子,兩隻腿在打顫,腿窩漸漸彎曲。
“怎麼了千秋?”
尚楚一衝上前,在陸千秋身子徹底滑落前抱住了她,又將她打橫抱起來,一邊擔心父親,一邊擔心妻子,他焦急看向千秋冒出虛汗的蒼白的臉。
顏敏反應過來,立即道:“糟了,她要生了,這是要生了!”
千秋隻覺得肚子繃的緊緊的,像個就要被吹爆的氣球,腰腹巨痛,有一股熱流從腿間流出來,她抓住尚楚胸前的襯衫布料,痛苦的將上排牙齒扣緊下唇,可還是忍不住痛出了聲音,“尚楚我呃!”
陸千秋沒有生產經驗,而且年紀也不算小,雖說也參加過孕婦課程,但一切事發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就破了羊水。
幸好是在醫院裏,而且尚楚也曾提膽對該家醫院的產科打過了招呼,千秋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痛的死去活來,尚楚心疼萬分,隻恨自己不能替她生孩子了。
杜娟以及江家人在接到通知後,第一時間焦急趕來,杜娟事先為陸千秋找好的著名產科教授已不能為她操刀,隻怪兩個淘氣的小家夥等不及,非要降生在這家醫院裏。
顏敏已分不清自己此時是高興還是難過,她呆呆望著已關閉的手術室大門,心中嘲諷地問自己:我和建柏的孫子就要出生了,我還有什麼不高興?
“麻藥注射後,就漸漸沒有痛感了,你的寶寶們就出生了,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
杜娟換上了醫護服,走進手術室陪陸千秋一起生產,陸千秋已痛出了一身冷汗,正側弓著身體,接受麻醉師注射麻藥。
“千秋,我的寶貝女兒,你會幸福的!”
她吻了吻陸千秋的額頭,握著她一隻冰涼的小手,她知道陸千秋並不懼怕這些,隻是眼看寶寶們就要降臨人世,心中百感交集。
麻醉師問了陸千秋有沒有感覺,用針尖紮了紮她的皮膚,直到確定她下身已麻醉,才正式進入剖腹手術。
過程並不難熬,千秋一邊聽杜娟說話,一邊望著頭上麵的手術燈,心中回憶著過去種種,當年與尚楚初識,他們經曆誤會、坎坷,她最終辛苦為他懷上孩子,他們就要成為人父人母。如果不是風蜜還沒有醒來,千秋真想好好睡上一覺,眼前的滋味複雜,唯能做的隻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