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飛來飛去落誰家
晚上,五人又如期來到了珊雪樓。
當得知橙紅已出家為尼的消息,崔清和猛然抓住了橘綠的手臂。
他激動地問道:“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橘綠狠狠地甩開崔清和,冷冷說道:“橙紅姐姐做什麼與你何幹!”
崔清和跌坐回座位上,他的身體由於憤怒而微微顫抖。
好個無情無義的橙紅,自己真心真意待她,她卻寧願遁入佛門,沒錯,你做什麼我管不了,你也不稀罕我管,罷了罷了,從此倆人撂開手,無牽無掛樂得自在。
想到這裏,崔清和重重地將拳頭向桌上砸去。
橘綠譏諷道:“崔公子也別拿桌子出氣,你走你的陽關道,姐姐過她的獨木橋。”
崔清和聽出橘綠話中有話,忽然覺得自己非常荒唐,自己原本就打算通過淮左公主之手將橙紅獻給皇上,所以即使橙紅沒有出家為尼,也不可能與自己終成眷屬。
橙紅沒有錯,錯就錯在自己動了真情。
事到如今,橙紅出家反而成了解決兩人關係最好的選擇,這樣,總比來年看著橙紅在皇帝麵前嬌嗔媚笑要好受得多。
崔清和漸漸平靜了下來,但是淮左公主心裏卻七上八下,橙紅出家,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早在四人奉命來杭州監工時,淮左公主就借故來到了珊雪樓,她是奉母親的命令來這裏一探究竟的,蓉貴妃感到自己青春已逝,隻怕再過個三年五年,楊廣就會移情別戀,所以欲在宮中樹立自己的嫡係。
這個嫡係最好沒有任何背景,這樣就能一邊幫自己捆住楊廣的心,不讓楊廣接觸更多的女子,一邊又能任自己擺布,一旦想進一步出人頭地,自己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其扳倒。
思來想去,蓉貴妃將名動江南的歌妓橙紅定為了最佳人選。
這次隨楊廣南下江都,蓉貴妃於蘇州病倒,更加感到自己力不從心,於是催促淮左公主快些將橙紅找來。
淮左公主急於求成,便令貼身侍衛玉有仁、玉有義直接將橙紅擄來,誰知卻無意中發現崔清和和宇文士及等人在珊雪樓中,玉有仁、玉有義不敢傷及這些大人的性命,比劃幾下就離去了。
淮左公主靈機一動,索性將計就計,借故讓宇文士及帶自己親自去往珊雪樓,準備找個時機用金銀珠寶說動橙紅,令她乖乖自願地和自己回宮去。
誰知,又見崔清和與橙紅兩廂傾心,若是橫刀奪愛,恐怕會另生枝節。
正在自己無計可施的時候,崔清和忽然在自己耳邊說了個秘密。
崔清和說早在一個月前,他就已經發現淮左公主男扮女裝混進了珊雪樓,這次黑衣人入室搶人,他於打鬥中又無意觸到了黑衣人別於腰間的宮牌,已經猜到是淮左在背後指使,但是他不知道淮左究竟是要橙紅去做什麼,隻要不傷及橙紅性命,他願意忍痛割愛。
淮左於是和崔清和把話挑明,故意用反問的語氣告訴他,自己是想將橙紅獻給皇上,崔清和想了想,便點頭應允了。
如今眼看大事將成,橙紅卻不複存在,真是讓人好不煩惱。
五人一時沉默不語,橘綠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心漸漸涼了下去。
他們一個個隻知道在姐姐衣袂飄飄地時候叫好,如今姐姐當了尼姑,他們卻是問也不問一句,不關心姐姐為什麼要削發,也不關心姐姐去了哪座庵裏,姐姐的一切好像從來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這些人和以前的賓客沒有什麼不同,他們也不過是來花錢買笑的,隻要手裏有錢,就不擔心沒有下一個佳人願意笑給他們看。
還有虞郎,曾經對著自己指天為誓的虞郎,他怎麼今天對要帶自己走的事情隻字不提,難道他又開始擔心所謂的人言可畏了嗎?
橘綠這時想起橙紅的話,忽然發現,橙紅不是因為傷心過度而出家,而是因為,橙紅看透了。
但是,橘綠不想這麼快認輸。
橘綠相信,自己與虞添和別人不一樣!
於是,橘綠收斂愁容,笑著對大家說道:“人各有命,大家也不要再為姐姐難過了,我給大家唱個曲吧。”
橘綠命人將自己的琵琶取來,端坐到虞添的正對麵。
伴著琴聲,婉轉的歌聲彌漫到了房間的各個角落:“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橘綠將自己一番心意傾注到了歌聲中,她相信虞郎能夠聽懂,她期望虞郎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就像虞郎以前描述的那樣,兩人效仿戰國時的範蠡和西施,虞郎做一個快樂的陶朱公,自己則洗盡鉛華,素手為君做羹湯。
在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橘綠以為這樣的幸福唾手可得。
但是,現實卻像是一瓢涼水,澆滅了橘綠心底最後一絲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