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當的鐵鏈聲,漸遠而近地回蕩在空蕩的走道上。陰沉沉的氣息,帶著腐敗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如同太平間般的腐爛屍味,讓人發嘔欲吐,頭暈腦脹。
“李雲凡,你怎麼還在這裏。今天不是你的釋放的日期嗎?難道你還想留在這裏不行?”獄警帶著冰冷的語氣,臉上浮現不耐煩的語氣。
這該死的混蛋,多少囚犯天天巴不得能夠從這監獄中出去,卻沒有這份機會,就是稍微有些減刑的活動都爭破頭,來換取早日釋放。可是這個臭小子,竟然還賴在監獄裏頭,一副不肯出去的樣子。
難道要自己一直陪他到晚上嗎?他奶奶個熊的,現在都什麼時間了,都快到輪到自己下班。老子是來上班的,不是來陪人的。說起來也鬱悶,今天明明不是自己輪班,卻被監獄長喊了回來,這不要緊。還被那討厭鬼千叮萬囑要客客氣氣地釋放叫李雲凡的家夥,還三令五申要求自己好好表現,不準惡意對待,不住故意刁難。
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壞事,才讓這小鬼來報複我。獄警抬眼瞄去手腕上的手表,不由得又低罵起來:“靠,都快下午五點了。這小子該不會還打算在這裏過夜吧?”
正當獄警忿忿不平的時候,灰暗發黑獄房中,一名相貌幹淨,體格勻稱的十七八歲青年,靜靜盤坐在地上。雖然到了九月份,已有入秋的涼意。不過在這如同地窖般的獄房,還是帶著絲絲熱氣,甚至連少年黑白相間的囚服上都泌出不少的汗液。
不知過了多久,他緊閉的雙目慢慢張開,煥發出一道如同星河般浩瀚的光芒。一瞬間在這昏暗潮濕的監獄仿佛變成深夜的天空,而他就成了如同星辰般綻放在天際,奪目逼人!
隻是可惜這種情景隻是維持短短不足三秒,隻比那瞬間而過的閃電多那麼一點時間而已。但是卻足夠了,因為在少年一旁的老人,枯瘦如同槁木般的臉容,慢慢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
“終於能夠到達出凡的境界,這一年的時間還真快過啊。”少年伸了伸懶腰,如同沉睡了許久的醒獅,慢慢向著前方伸出鋒利的爪牙。
不過這頭獅子卻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不舍的樣子。倒不是他在這裏待得時間長了,生出留戀之意,不想離開這腐臭的氣味足以讓一個正常人打死都不會來的監獄,而是眼前的老人,讓他心中放不下。
一年的時間,人生有多少個一年時間。他年紀輕輕卻在這大牢中渡過了為數不多的一年,這是懲罰,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鑄下的大錯。
但是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他還是會選擇來到這裏。不為別的,僅為麵前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如果沒有遇到他,或者自己這一生完完全全就是廢掉了一般,不曾看見人生半點光芒。
老人半閉的雙目,同樣也煥發出別樣的神色,半是不舍,半是憐惜。他知道,今天是少年服囚役滿期之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同時意味著少年離開他身邊的日子。一年時間的長短,對於他這種半隻腳就要入黃土的人,實在是不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個這樣的一年。
枯瘦的大手,微顫著摸向少年,這個跟他相伴一年時間的少年。有多少的感情卻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這一年的嘔心瀝血,似乎讓少年更加成熟穩重了。少年見老人伸出大手,急忙把身體往老人處靠過去,讓自己的年輕的臉龐感受到老人手掌上的觸摸。
此情此景,就好像兩爺孫在溫馨地偎依一起。老人臉上露出不多見的笑意,望向少年的目光更是多出一種期盼,如同看到樊籠中的**,展翅高飛,衝破青天。
“古爺爺,你放心。我出去之後一定找人來放你出去,不管用什麼辦法,就算跪著求我那該死的父親,我也不會再讓你留在著腐舊破爛的獄房裏麵。”少年咬著牙齒,斬釘截鐵道。
“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就算你有天大的關係,能讓我重新出去,讓我這副殘軀離開這裏,可是我的心不願離去的話,這又有何用呢。你不用擔心,不用多長時間,我也可以出去,那時候我們也會相見的。”
古爺爺手掌從李雲凡稚嫩的臉龐上放了下來,淡淡道:“我教的東西可記好了?不是危急關頭,不能隨意對普通人施展那些手段。為惡為善,隻是在一念間,但是一旦錯了,那便是遇臨深淵,再也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