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震天撼地的響聲漸漸小了。天仍然是暗的,漆黑不見一物,小潭上嬌蘭花的玉潤色柔光照亮了這一方小天地,潭邊的騷亂緩緩平息,一點點安靜下去。月露的心情逐漸放鬆直到靜如止水,身邊銀霧的心跳也由如鼓動般激烈轉為輕鬆適度。靈覺所到的地方,寂靜鋪染開去,滿世界除了黑暗便隻剩下靜。
靜得除了異響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月露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放鬆,咚咚的異響取代了心跳,在這片安靜的黑暗裏,她有種回到母親胎中的安全感。恍惚中,她沒有察覺到,天心石亦隨著那咚咚的異響聲規律的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散發出一種生機勃發的波動溶進她的靈魂,外界她的擬形狀態更是越發的清晰起來。
而隨著咚咚異響的逐漸減小,大地上的恐慌也在逐漸平息,在那神秘未知的力量作用下,眾生由開始的絕望轉為安寧,仿佛黑暗不再可怕,希望觸手可及。
突兀地,那異響聲猛然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聲接續而來的振聾發聵的巨響聲在眾生心中蕩起,月露隻感覺魂一震意識海中一片清靈明。天際深處,響聲蕩起的地方,無數細碎華麗的光華拖著七彩的尾翼向著大地四麵八方地散射而去,它們就像揭開黑幕的希望之手,在天空中一閃而過帶走所有黑暗,它們經過哪裏,哪裏就一片光明。
隻一息間,太陽重回大地,陽光普照人間。
再一次看到太陽,月露的感覺就像經過了一場聖潔的洗禮,再一次獲得了新生,生命與生機的感動滌蕩整個靈魂,世界的微光在靈覺中清晰可見。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是如此清新濕潤,花草香馨是如此沁人心脾,閉上眼睛細細體會,才察覺自己如今的境界與化形隻有一步之遙,眼見著就能化形脫離草身了。
感覺有點著實不可思議了,單奕的記憶告訴她,它修出真身前後共用了幾近萬年時光,而她重生至今,時間最長大約不超過一百年,這其中差距何其明顯。難道是因為她單獨使用了一顆天心石?還是因為她修煉的是相對容易的人身?
月露思忖了半晌仍然不得其解,這其中的關係隻怕不是現在的她所能知曉的。睜眼環視四周,忽然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潭邊密密麻麻地圍滿了各色獸類,它們俱是低低趴伏,狀態恭敬,但臉上神色茫然,眼睛空洞地望向北方天際。讓她驚訝的是,獸群裏有幾隻小獸晃頭晃腦地竟然已經清醒過來,它們扒拉著各自的父母,眼中充滿了不滿的神色,忙裏偷閑中還探頭探腦地瞅瞅她,發現她在看它們,一隻齜牙咧嘴地對她咆哮,另幾隻忙不迭地躲了起來,一別害羞的樣子。
月露凝眉,從這幾個小家夥的樣子和身上的靈力波動看來,分明都已經凝靈修出意識了,可是早上見的時候明明還是普通獸類,連吸收天地靈氣都不會啊!
聯想到自己三級跳般的修為,再聯想到方才那聲振聾發聵的巨響,她心中一動:“難道是因為這番天地異動的原因?看起來這異響對於蒼茫眾生來說,非但不是禍,反而是天大的機緣啊!隻是,這麼大動靜,蒼茫山深處又什麼變動了嗎?”
也許是小獸的叫聲喚醒了眾獸,逐漸清醒過來的它們浦一睜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生平大敵,一時間譚邊劍拔弩張,一派緊張氣氛。眾獸戒備地盯著對方小心翼翼地帶著嵬子向後退去,退到密林中時一哄而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露正看得忍俊不禁,一陣拉力傳來胳膊被一左一右扯來扯去,一道焦急好笑的情緒通過靈覺傳來。她愣了愣看看銀霧,又順著銀霧幸災樂禍的眼光看去,花孔雀被埋在她胸口翻著白眼、張著魚嘴,魚腮一張一合,身上彩紋黯淡,一道淺淺的半死不活的意識努力地向她攀來,可惜沒有達到半分該有的效果。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又連忙忍住將它丟進潭子。小魚緩了口氣感到終於活過來了,抬頭卻看到上空四張強忍著笑的臉,委屈從心中來,水靈靈的大眼中不由地蓄起一泡晶瑩的眼淚,即使在水中看去也清晰可辨。
銀霧甩著腦袋蹭過來,眼神鄙夷,嗤嗤了兩聲以示落進下石。小魚果然大怒,也顧不上哭了,激起一汪潭水化成水箭射向它,兩個小家夥再次鬧開。
月露心裏暖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心情更加放鬆,看向兩小的目光柔柔的輕快。轉頭去看銀霧爹娘,禁不住輕咦了一聲,隨即飛到它們身邊,認真地打量了一圈:“這是?銀霧爹,你們馬上就能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