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氣氛有點沉悶,也不知道是因為飯不合胃口還是身體的原因,重生以來的第一頓正式的飯,月露卻隻草草地吃了一點就飽了,她現在莫名地無比懷念在山裏吃的那些果子。
連勁是個比較沉默的人,長相頗為俊俏,最吸引人的是他額角的索紋,欲張還收,粗看之下動態感十足。月露敏銳的靈覺感覺到他沉默的外表下卻包裹著一顆充斥著殺伐、戰意的心,這個男人,隻要給他破天的能力,隻怕他真的就敢破天而為吧。
可惜現在的他,渾身纏繞著說不出的迷茫、痛苦和沮喪,蒼涼的悲傷幾次都讓她險些落淚。最讓她牙癢癢的是,她明明就坐在他眼前,偏偏他眼中就好象沒有她這個人一樣,連蒼介紹她的時候,他也隻是打眼一掃,看桌椅板凳一樣的就把她完全忽略了過去,氣得連蒼差點掀了桌子。
飯後,連蒼留她問了幾個問題,諸如從哪裏來,欲往哪裏去,有何打算等等,月露硬著頭皮瞎編亂造了一通,才被連山娘趕著去客房休息。
剛出門,就看見連勁無聲地站院子裏仰頭看月,月光的照映下,月露有種看石像人的錯覺。她心裏低低地為他歎息了一聲,這個男人的情緒太壓抑了,也不知他心裏到底該有多大的恨。
連勁感覺有人看他,緩緩地回頭,漆黑的眸子裏藏著無數洶湧的波濤,看得月露一愣,等回神兒時,眼前已空無一人。
回房後,月露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隻覺得身下獸皮鋪就的木板床如鋪了針氈一樣難受,當下幹脆把頭上的簪子取下來,清點自己的“家產”。
陳方留的東西她都已經很熟悉了,金相木環和玄星劍她現在還用不了,而地下古殿裏牽來的東西也完全不知道怎麼用,石凳太小像玩具,火把怎麼也點不亮,粉色的紗布太少也太過結實做不成衣服,倒可以當個長絲巾來使。剩下的,就是鳳歌給她的小玩意兒和銀霧爹娘捎來的東西。
鳳歌給的小玩意兒零零雜雜四五樣,幾個黑不溜秋的小圓球、兩麵金石質地的方牌、幾個符籙和一個針樣的器具,可惜當初鳳歌也沒交代這些都怎麼用,是個怎樣的實用法,還有幾個東西她也看不出來是什麼,隻能放一邊。
倒是最後一堆東西,月露看著看著就眼中一熱,委屈莫明地襲上心頭。吸吸鼻子,又仔細地整理了一番。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應該是銀霧娘收拾的,淨是些女兒家該有的,還有些錢物和信物、一封信。
信是銀霧爹寫的,叮囑她若是沒有危險的話能在穀裏等他們就在穀裏等,不能等就以最快的速度出山,找個有人的地方發傳訊符等他們去接,實在不行,就想辦法到花城去。除了這些外,信裏還有其它的瑣碎事情若幹,比如銀霧最近怎樣了,老爺子有起色多了之類的。
在山裏的時候這封信她就看過好幾次了,但是每當拿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再看看。她也不知道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再見到他們,總是想著那位老爺子的病沒問題了嗎?靈族現在是不是還是很忙呢,連派個人來接她都不行。這裏離玄靈山脈還有數千裏之遙,靠她一個人走的話,那得走到什麼時候,而且這一路上肯定不會太平了,荒牛也不見得能護她周全。
想起荒牛,月露的心裏又是一陣犯愁。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它的想法,因為好幾次她都看到它望著蒼茫山的方向,眼中充滿了不舍和擔心,她有心放它回去,卻又不敢一個人獨行,真是兩難至極。
正想著,她忽然聽見院子裏有響動,湊到窗邊一看,卻正好看到連勁推了門出去,不由得心裏暗暗奇怪:“這麼晚了,他要去哪兒?”
連蒼房裏,連山娘擔心地搖搖他的胳膊:“老五又出去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連蒼歎了口氣:“隨他去吧,以他的能力,隻要沒有遇到獸群或靈獸就不用擔心。”
……
深夜的寨子寧靜安詳,隻有守夜巡羅的族人在來回走動,連勁的腳步聲很輕,並沒有驚動他們,來到寨子後邊山腳下。
說是山,其實更應該稱之為陡壁,這裏並沒有可以進出的地方,連陡壁上也被布下了層層陷井。連勁手腳靈活地攀著岩壁向上爬,熟練地避開陷井,隻用了盞茶的時間就爬到了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