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露的心情有點不太好,這種感覺就像是最喜歡的東西被軒很賴皮地搶走了一樣,莫可名狀啊。
西水的星眸帶著笑意看著她,然後上前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聽爹爹說宗雷大哥來沼澤時可是孤身一人呢,這個漂亮的小妹妹又是哪裏來的呢?”
宗雷略一沉吟:“撿的。”
月露囧,咬著唇橫了他一眼,看他眼眉間露出的些微笑意,才知道這家夥和銀霧爹一樣,外麵和裏子都很溫厚,但也會偶爾地間歇性發抽。
西水眉眼彎彎,手下一扶,月露便感覺自己輕身而起,輕飄飄地被帶著飛進了那倒卷天上的水幕,雙頭烏一聲興奮的長鳴,也跟著一頭飛了進去。
豁然間,似乎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諾大的島嶼美麗清透得有如仙島再世,在島嶼的外圍,倒卷的水簾將這裏保護得嚴嚴實實,仿佛真的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是一個水城,這是她看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島嶼上的建築多以木質和潤白色的巨石構建,純潔的牆麵上無一物點綴,但房頂卻以各種貝珍水產修飾,條條街道井然有序,並有各色溪流從島嶼中央蜿蜒而出彙入大湖,更有房屋自湖麵上平水而起,樓閣廊宇沿湖而繞,島嶼邊泊著無數船隻,或大或小,或華麗或樸實。
讓月露印象深刻的是,島嶼各處似乎隨處可見一種潤透蓮白的蓮花樣植物,這種植物反射著微弱的玉色光華,將整個城市映得清透美麗,淡淡的花香四溢,仿佛這城又變成了花城。
“西水姑娘,我們從沼澤而來,外麵的情況並不太妙。”宗雷回身看向水幕,眉頭又皺了起來。
西水搖了搖頭,水透的眸子凝了一瞬間,讓月露忽然覺得一陣發冷:“宗雷大哥,此事已有眉目,祭神壇會處理的。”
月露還以為方才的感覺是錯覺,西水的眸子沉下的那一刻,空氣的溫度直接下降,而她體內溫和流動的如水氣團也如結了冰一般剔透,但此時再望去,卻並沒有一絲異樣。
宗雷沒有再說話,知道她並不想讓他們插手太多,畢竟是沼澤部族的事,於是招手喚回雙頭烏。雙頭烏得瑟了一圈子,還是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
西水帶著兩人自往祭神殿而去,沿途城中卻沒有見到多少行人,在清透的玉色光華映射下,這個美麗的水城中卻彌漫著一種肅然的殺機。
待行至廣場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尊高約三十多米的女像,女像栩栩如生,笑得如太陽般燦爛,周身散發著一種睥睨天下的驕傲氣勢,讓人心生敬畏。她的肩膀上還停著一隻安詳祥瑞的銀色小鳥,鳥兒普通得不足一提,但它那雙悠遠空靈的雙眸卻讓人心中感覺自己的靈魂似已被穿透了一樣。
月露強抑住想向那女像膜拜的衝動,注意力卻全集中在那隻鳥身上:“那是?”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了一樣。
“那是四千年前沼澤部族最強大的王——西霞戰。”宗雷大提琴般的聲音響在耳邊,似乎不想冒犯那已經沉眠的王者,聲音比以前更加低沉了,“那隻銀冀鳥是她最信賴的夥伴,自王者逝後,它仍然選擇留在了沼澤部族,一直守護到現在。”
到現在?四千年?月露咋舌:“那它的修為應該很高了吧。”修行四千年,那該是個什麼概念?又是一個老妖怪啊。
“程妹妹是認識它的哦。”西水的眼光意味不明,“它就是祭神壇的驚雲長老啊。”
驚雲長老?月露頓時滯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隻銀冀色的不起眼小鳥,才發現為什麼會覺得它似曾相識了,是那雙眼睛,那雙悠遠無邊的眼睛。
咚——
帶著回音的鼓點聲響起,女像身上突然爆發出燦若正午太陽的光芒,西水神色一肅,深深地向女像拜了下去,宗雷也躬身彎了彎腰,唯有月露立在原地,瞪著那個女雕像。
她曾經被潭下古殿和祭神壇所攝,甘願向它們伏拜,但這個女像,即便她曾經再怎樣偉大強大,也不能讓她甘心去拜她,這是神的血脈的驕傲使然,何況她還隻是一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