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棱,手指的主人斜倚在窗邊定定地看著窗外熱鬧喧囂的街道,但若是有人抬頭看他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目光卻並沒有著落在某種東西上,而是空洞寒寂地消散在近在咫尺的空間中。
諾大的樹屋裏靜得隻能聽到規律的敲擊聲,每一聲都讓屋中的氣氛更加沉悶空洞,也讓倚在窗邊的人身上的寒寂氣質顯得更加蒼涼。
忽地,他轉了轉眼珠,將視線投向房門,從門外的樓梯上傳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師兄。”方同的聲音帶著些小心冀冀的意味。
頓了好久,他才聽到屋裏傳來一把冷冷的聲音:“進來。”
吳瑞冷淡地看著方同走進屋裏,沒有吭聲,他一直很討厭這個應該稱為師弟的人,討厭到連見都不願意見,若不是這次他還有點用處的話,他絕不會允許他出現在他麵前。
“師兄,您是什麼時候到花城的,早知您要來的話,我也好安排一下去迎接您。”方同不敢坐,隻蹭到離他三米遠的地方站住了。
“不必。”吳瑞冷眼掃過,“天亮前,你把程月露帶出城。”
方同愕然,把她帶出城?要是能帶的話,他早就把她帶走了,還能等到他來插一手嗎?想到此處,他心裏就有些惱怒,從宴君樓掌櫃處得知三師兄到來時他就很不滿,雖然到現在他還沒有想到辦法帶走程月露,但三師兄突然出現,擺明了就是要來和他搶功勞的,這讓他如何甘心。
“這——師兄,他們似乎已經有所警覺,暗地裏布了不少防,要帶走她實在太難了。”方同低下頭,掩去眼裏的恨意。
吳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冷然嗤笑了一聲,打了個響指。
他們身處的這個樹屋並沒有點燃燈光,隻有窗外半空的星火燈光昏昏地照射進來,照亮了窗邊的物體,卻讓屋子的角落處更加黑暗。
可是吳瑞的指響聲剛剛落下,角落裏便有東西從黑暗中緩步走出,無聲無息的,如同鬼魅一樣。
方同駭然一驚,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那裏居然站了一個人!待那人走到亮處後,他的瞳仁突然緊縮,更加愕然:“師兄,這不是——”
哼!吳瑞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方同注意到他手上虛捏著一縷散發著微光的氣,迎著窗外明滅不定的星火燈光,他看著吳瑞把那縷氣向那人的頭上一拍——
那個木然佇立的仿佛木偶一樣的人頓時像是被賦於了魂魄一樣有了生機的味道,那雙本來黑沉沉如同死水一樣的眼睛突然眨了眨煥發出靈動的神色。
吳瑞滿意地點了點,看著這人的表情竟然帶著愛戀的寵溺,他輕聲歎了一聲,沉醉地撫著那黑亮的長發:“很完美吧,二百年了,我終於製了出來。”
方同心裏發寒,他是知道這個師兄這二百年都幹了些什麼的,正因為如此,他越發地忌諱他了。
“天亮前,你要設法把程月露帶出城,其餘的你就不要管了。”吳瑞替那人整了整衣服,示意方同上前。
方同恭敬地應了一聲,看到這人的出現他就明白,這件事是沒他的份了,吳瑞一定早已調查好了一切才做出這樣的準備的。
簌簌的衣服聲和淺淺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吳瑞又坐回了窗前,樹屋又重歸冷寂。
翻了翻手掌,他喃喃自語:“時間快到了,那東西應該已經醒了吧。”
……
時間過得很快,在不經意間已過了半夜,花展會場裏,月露走走停停,真是大開眼界,很多隻在書中、玉簡中和傳聞中見過的植物都在競會中一一登場,讓她心裏更加沒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