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是瓷枕落地的聲音。清脆的令人心裏發慌。薑寧心裏的心跳聲不覺變快,明明站在廊下,乃還離那個聲音卻囂張從裏屋傳來走廊,直覺告訴他,大事不妙。身體比思想提早做出選擇,當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他已經闖到不易居,匆忙的撥開珠簾,卻開看見一幕他不敢相信的畫麵。
他在恍惚間看見一道雪色華光,似是寶劍劍刃,隨後是鮮血,接著是血的腥氣,令人作嘔。而他居然一直沒有動作,好像隻是呆愣在了原地。再接下來是裏屋中花清嬈的一聲大喊:“有刺客!已經跑了,還不去追!”說完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虧了花清嬈這一聲嘶喊,才將薑寧自恍惚裏還回來。可惜花清嬈事發前發出命令,可是薑寧還是慌忙之中顧不得剛才花清嬈的命令,跪地扶起渾身是血的“他”。踹開大門,轉頭略微瞧了一眼自家主子,便施展輕功去尋大夫。至於其他,他自是不用管,畢竟門外的侍衛又不是聾子。
第二天,盛陽侯府
薑寧歎了一口氣,正尋思著怎麼樣才能糊弄過去裏頭那位哭哭啼啼的“金枝玉葉”,當然,那裏頭絕不是溫儀長公主,人家正跟京城第一美男子約會呢。薑寧有些緊張,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裏麵那兩人的心思他從不曾猜透。準確的說,是無人能夠窺探一二,但凡是像知道的,都死了。做得很幹淨,誰都查不出來。薑寧他是看過的,殺雞儆猴這種把戲,他在花家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知道這其中的含義,所以格外小心。這是他活在現在的唯一秘密武器。他有些緊張,身子側傾過去,又忽然想到若是有人看見就不好了,會遭人詬病的。他還想活著。便又將頭轉了過去,可那歌姬的聲音卻還是傳進薑寧的耳裏,怎麼堵都堵不住。
恍惚間好像還有美人笑語,曲子調的似乎是魚水歡,婉妙的很。薑寧暗自擦了一把汗,看了看四周無人才鬆了一口氣,那裏麵現正唱到:
“滿城花墮盡,天光如晦。
在何處與卿長對,人家翠柳。
莫問奴歸處,以免相思苦。
自知是萬劫不複,作繭自縛,又有何法?
早知情花有毒,仍是不由自主。此生已是回天乏術,我是也在劫難逃。
罷了罷了,還不如,一盞金樽,含笑飲鴆。
最起碼此生無怨尤,少了相思,剪了情絲。斷了念想。
可惜,可惜!
浮生絕情獨行間,過往難回。
忘不了,思千緒。新人才將舊人換,舊人淚,無人惜。
昔日春色淺,兩相對,再無謂。
形同陌路,無所謂。
隻可惜幾年恩愛全拋棄,空負了幾年年華?”
薑寧一聽曲中詞句,頓時警鈴大作,敲得他差點兒沒昏過去。好姑娘,盛陽侯府這般氣派,怎容你唱如此詞句?
“曲兒不錯,就是這燈,可真夠亮堂的,是不是?”蕭清歌倚著窗,右手撫過床上雕這的花紋,然後坐桃花心木製的搖椅上不停地晃。他沒把手收回去,繼續拂過窗。白玉似的手,骨節分明,被保養的很好,連女孩子都要羨慕不已。手上的指甲都被修建成杏仁的形狀,但不長。真的很漂亮。羊脂玉般的手在烏木的窗上格外明顯,花清嬈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蕭清歌是何等人物?當然注意到了。緩步走到塌旁,低下頭:“怎麼?很喜歡看?你若是喜歡,我天天到這兒來給你看。前提是,你別煩。”他的呼出來的熱氣吹拂在花清嬈的臉龐上,癢癢的。
花清嬈抬起頭,直直麵對著蕭清歌的眼睛,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沒張開口。隻是微微牽動了一下唇角,似是想擠出一個笑容來。
蕭清歌橫了“他”一眼,徑直走向花清嬈,用手劃過花清嬈細膩的手掌,目光裏似有什麼閃動,瑩瑩發亮。
花清嬈反手握住蕭清歌,沉默了一會兒,卻被蕭清歌毫不留情的掙脫開來。
蕭清歌也不等花清嬈的話,直接踹門。走時冷眼看了一下立在門外的薑寧。薑寧剛想說話,卻被蕭清歌打斷:“薑寧,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說話的聲音很難聽?所以以後還是經量少叫人受罪比較好。”說完就要轉身離去,卻停頓下了一會兒,對薑寧說:“把裏屋那個唱曲兒的丫頭送到我府裏去。”
薑寧聽聞,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仿佛帶了些言不明、說不清的感覺來,但具體是什麼,也沒人能回答出來。隻是那種惋惜、可憐的感覺是抹不掉的。
蕭清歌也不是傻子,當即便笑了,“怎麼,這麼怕?我又不吃人的。”
一滴冷汗從薑寧的臉龐滑下。不為其他,蕭清歌的確不吃人,隻是他會用比吃人更能叫人痛苦的手法折磨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