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了，隻是她每笑一次都讓我感覺她是在逞強。
我知道他對她不好，可是我不忍心戳破她的自尊心。
“看到你這麼幸福，我真的很高興，”我母親說，“冷風是個好男人，這我早就跟你說過，所以，把你交給他我真的很放心。”
“嗯，我知道。”
“蕭瀟，”母親的眼神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你……還在怪我嗎？”
我還在怪她嗎？其實我也不清楚我是否還在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原諒她，何況，我又要原諒她些什麼呢？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事實上，她也受到了懲罰。
不管我承認與否，她都是我的母親，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恨她、怪她，其實也是在傷害我自己。
可我又該怎麼回答她呢？
“蕭瀟，”母親說，“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始終都沒有放下，其實這些年裏，尤其是在我拋下你們去到國外的那些年裏，我真的每天都在懺悔，可是我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已經不能回頭了。你們可能覺得我在國外過得很幸福，但其實我過得很苦，”她看著我，眼睛裏泛著淚光，“我不是在向你訴苦，我隻是想告訴你，老天爺是長眼的，不管你做了什麼惡，到頭來都會以各種方式還給你。”
母親閉了一下眼睛，那晶瑩的淚珠緩緩地流下。
我也哽咽了，當我下意識地握住了我母親的手時，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們看著彼此，然後，我情不自禁地對她說：“媽……你瘦了。”
我抱住了我的母親，這久違的擁抱來得如此出其不意卻又在意料之中，生命中的許多糾葛終是會在某一時刻消融的。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再記恨什麼了，也不想再追究什麼了，此時此刻，我隻是知道，眼前的這個瘦弱的女人是我的母親，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和她抱在一起哭了好久，當冷風推門而入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對我母親說：“在這裏多待幾天吧，你應該很少來這裏，我和冷風帶著你到處轉轉。”
“不了，下次吧，”母親朝我笑笑，“我現在就要走，一個小時後的飛機。”
“何必這麼趕。”
“我來的時候沒有跟他說。”
我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我母親在我麵前刻意回避他的名字。
“那我就不勉強你了，”我說，“他對你真的好嗎？”
“好與不好已經不重要了。”
“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母親苦笑，“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嘛，老天爺不會放過每一個作孽的人，我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我已經不怪你了，都過去了。”
“可是我的心裏過不去這個坎，你的父親，你的姐姐，他們……”母親搖了搖頭，“蕭瀟，我沒有別的願望，隻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我下定決心，將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告訴了她，我說：“媽，我懷孕了。”
“懷孕了？真的嗎？”母親方才還有些黯淡的眼神頓時有了神采，他一邊撫摸著我的肚子一邊看著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