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低著頭假裝看書。
我頭也不抬地說:“《錢江有水千江月》。”
“誰寫的。”
“蕭麗紅。”
“哦,蕭麗紅。很有名嗎?”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看來這個人也是個隻看名氣不看內容的人。
我依然沒有看他,我說:“不知道,我隻是道這本書不適合你。”
他沒有再問,我也沒有再說話。
可是我已經徹底看不進去了。
我在好奇他在幹什麼,是在看書還是在學習。
我第一次轉過頭看他,結果卻與他的眼睛裝了個正著。
他居然一直都在看我。
我尷尬地收回視線。
我的小心髒劇烈地跳動著。
我告訴自己,此地不宜久留,應該趕緊撤退,
我剛想站起來離開,結果卻聽到他悠悠地對我說:“千山同一月,萬戶盡皆春。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
他怎麼會知道這首詩。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隻見他笑嘻嘻地說:“其實我也看過。”
“你也看過?”我有些不可思議。
我一直以為這是一本小眾得不能再小眾的書了。
“騙你是小狗。”他朝我吐了吐舌頭。
知音難覓。
我聊性大發。
除了趙玉墨,我好久沒有這麼強烈的聊天欲望了。
我和他離開了圖書館,在學校裏的一個長椅上坐下。
我們聊了好多。
從學業到生活,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將來,甚至到最後從詩詞歌賦聊到了人生哲學。
我不知和他聊了多久。
隻知天色逐漸暗淡。
我看了一下時間,五點多了。
我說:“不好意思,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
“沒關係啊,和你聊天很有意思。其實也沒多久,一個小時而已。”
我抿嘴笑了笑,我說:“你去吃飯嗎?”
“你是說食堂嗎?”
我點頭。
他說:“我要開車回家,今天恐怕不行。”
我的心涼了一大截。
我感覺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和我宿舍裏的那些姑娘一樣。
我太自欺欺人了,人家怎麼會喜歡和我交朋友。
估計人家現在煩我煩得要命。
我說:“哦,那再見了。”
我剛一轉身就被他叫住。
他繞到我麵前,笑著說:“你是不是有些不高興啊。”
“我沒有啊。”我連忙擺手否認。
“明天可以嗎?”
“啊?”我愣了一下。
“我說,明天可以邀請你共進午餐嗎?食堂或者外麵的餐館都可以。”
他是在約我嗎?
我臉紅心跳。
我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好啊。”
“說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有些想笑。
我們聊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問對方的姓名,一直都是用“你”來代替彼此的稱呼。
我說:“我叫餘然。”
“是‘昔我未生時,誰者令我萌’的‘萌’嗎?”
我笑著說:“你這是在我麵前炫耀你的文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