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到了餘然該說些什麼。
當他看到餘然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哭泣或者難過的時候，他應該安慰她嗎？
他應該接餘然回家嗎？
餘然會跟他回家嗎？
他不知道，他的腦子此刻像一團亂麻。
他歎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按下了門鈴。
門很快就被打開。
他好像從門內聽到孩子的哭聲。
然後，當餘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蒙了。
他看到的是一個麵容憔悴的餘然，看到的是一個懷裏抱著嬰兒得餘然。
嬰……嬰兒？
林修風往後退了一步，他用驚恐的眼神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女人。
餘然在看到林修風之後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她知道陳晨一定會告訴林修風的，盡管她對陳晨說過不要告訴林修風。
可是一切都無所謂了。
當她看到陳光躺在血泊中時她的心就已經碎了。
此刻的她已然陷入到了無可言說的巨大的悲傷之中。
陳光於她而言已然成為了親人，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隻有陳光。
她知道陳光需要的不是親情，她知道她對陳光的態度不公頻，她知道陳光需要的是她的愛。
可是她做不到，她無法說出任何一句違心話。
她甚至在想，或許有一天她真的能想通，她真的能夠正視和考慮她與陳光之間的感情，可是那一天於她而言太過遙遠，她不敢向陳光做出任何承諾。
但陳光並沒有要求她做任何事情。他隻是像往常一樣關心她，照顧她，自從林墨瑤出生之後，陳光全然將自己看成了墨瑤的爸爸。每當她看到陳光給墨瑤換尿布的時候，她就會感到很溫暖。
可是沒機會了。
陳光已經死了。
因為她，全都是因為她。
她拖累了陳光太久，可是陳光至今都沒有得到任何回報。
她厭惡自己那段時間的自私，厭惡沉浸在那段美好時光中的自己。
尤其是墨瑤出生後，她全然隻顧著照顧墨瑤。
她知道陳光為了照顧她們母女倆十分的辛苦，可是她以為她和陳光之間的許多話都是心照不宣的，她以為陳光是懂她的。如果時光能倒流，她會好好地補償他，盡自己一切可能地補償他。
可是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
人已經沒了。
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陳光了。
所以，當她看到陳光的屍體被蒙上白布的時候，當她看到陳光的屍體從冰櫃抬出來的時候，當她看到陳晨撕心裂肺地痛哭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此刻，當餘然看著林修風的時候，她的心緒絲毫沒有任何的波瀾。
原本一直憋在她心裏的那些話就像被稀釋掉一樣忽然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懷中的墨瑤趴在她的肩頭大聲地哭泣。
“修風，好久不見。”她說。
“嗯，”林修風再一次看向了林墨瑤，他的聲音開始顫抖，“你……”
“進來說吧，孩子餓了。”餘然朝林修風點了點頭，那種生分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她隻是覺得尷尬，好像林修風是突然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一樣。
林修風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跟著餘然進了屋。
他將門帶上，走到了客廳，看到餘然掀起了衣服在給墨瑤喂奶。
他手足無措，竟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坐吧。”餘然低聲說。
林修風在餘然對麵坐下，然後低下了頭。
他的思維一片混亂。
孩子……陳光……餘然……
墨瑤吃完奶，她的哭聲漸漸地平息下來。
餘然將墨瑤抱到臥室裏的嬰兒床中，然後走回到了客廳。
她在林修風的對麵坐下。
她看著低著頭的林修風，她說：“修風，還好嗎？”
林修風猛然抬起了頭。
“不好，我很不好，”林修風的臉完全垮了下來，“從你離開我的時候我就開始很不好，餘然，為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林修風，實話說，我也沒想到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餘然苦笑著搖了搖頭，“事實上，陳光的死跟我們兩個人都有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離開，如果我沒有離開，那麼我也不可能碰到陳光。”
“我問你呢，餘然，為什麼，為什麼離開我，為什麼！告訴我！”林修風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怒吼道。
“林修風，我問你，你和趙玉墨之間是什麼關係。”
“你什麼意思，我能和她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