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風將門輕輕地帶上,坐回到沙發上,將放在茶幾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電視上這在播出的是一部電視劇,他看了一眼電視劇的名字——《與你白頭》。
然後,電視屏幕上出現了趙玉墨的臉。
……
十八歲時的喬安(《與你白頭》的男主角)如願以償地離開了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小鎮,離開了他的家,離開了他的母親和姐姐。他以為他終於可以告別壓抑的童年,告別苦澀的青春,告別過去痛苦的記憶,但現實是,當他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當他如願以償地踏入了他夢寐以求的大學校園時,現實的一切才讓他徹底醒悟。原來他對於過去的記憶已經深深地紮根在了他的腦海裏,不管環境如何變化,自己依然還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他也曾試圖讓自己開朗活潑起來,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始終給自己戴著麵具總是會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索性還是做回了原來的自己。
他很喜歡看書,但並不是博覽群書,而是將自己喜歡的書反複地讀,沒有次數限定,直到自己不想讀為止。
在學校的圖書館,他偶然發現了史平的小說——《記憶的哀傷》。
“記憶就是累贅,它把各種標記翻來覆去以肯定城市的存在,看不見的風景決定了看得見的風景。”單單是開頭的這句話就足夠吸引人。
林修風在圖書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在陽光下慢慢地閱讀。
他一口氣就將這部隻有十五萬字的小說看完。
書的最後說到:“於是我們奮力向前劃,逆流而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進入過去。”
他將書合上,如獲至寶般地將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從那時起,每天閱讀《記憶的哀傷》便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以為他是這所學校裏唯一讀過這本書的人,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坐在圖書館的一個靠窗的位置上讀《記憶的哀傷》時,李秋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他認識李秋生,因為李秋生就住在他隔壁的宿舍,但他們也隻是認識而已,充其量就是點頭之交。
他隻是轉過頭看了李秋生一眼,便沒再說話。最後是李秋生先開口說話。
“你在讀什麼書?”
“《記憶的哀傷》。”喬安淡淡地說。
“哦,好巧,我最近也在讀這本書,感覺還不錯。”
喬安用餘光瞥了李秋生一眼,他不太想跟陌生人說話,何況像李秋生這種大言不慚隻會用嘴讀書的人他見得太多了。
李秋生似乎會讀心術一般猜透了他的心思。他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本一模一樣的《記憶的哀傷》。
“看,我沒騙你吧。”
喬安這才轉過頭看了一眼李秋生手中的書。原來李秋生並沒有騙他。
“‘如果你想知道周圍有多麼黑暗,你就得留意遠處的微弱光線。’我很喜歡這句話。”李秋生笑著說。
“‘生命,隻在被欲望迷亂了的人心中,才一定要分出尊卑高下。不爭是人生至境。’這是胡欣然臨死前對劉克說的最後一句話。”喬安回以微笑。
“其實我認識你,我知道你就住在我隔壁。”
“我也是。”
“而且我還知道你叫喬安。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抱歉,不知道。”
“沒關係,我叫李秋生,大家都喜歡叫我秋生。”
“哦。你好,秋生。”
喬安與李秋生握了一下手。
李秋生笑著說:“我們這樣就算是認識了,對嗎?”
喬安說:“當然。”
“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因為我對你很好奇。”
“好奇?為什麼。”
“不知道。嗬嗬。”
“嗬嗬。”
從那天起,他們就算是認識了,久而久之也逐漸變成了朋友。
接觸時間越長喬安就越發現李秋生真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他很隨和,很愛笑,見了麵時喜歡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他對別人不這個樣,隻有遇到喬安時才分外熱情。當然,他的人緣很好,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與其他人都是泛泛之交。
喬安和李秋生都很喜歡蘇軾。
喬安問李秋生他最喜歡蘇軾的哪一首詞,李秋生說:“《蝶戀花》。”然後他居然背了出來:“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