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嫁給我,安娜。讓我好好照顧你。永遠。”
安娜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低著頭定定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她低聲說:“可是你並不愛我。”
林修風沒有回答她,他說:“嫁給我。”
“我無法生育,我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我不在乎。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給予彼此所需要的溫暖。婚姻其實就是陪伴,再濃烈的愛情終究會幻化成平淡的親情,無一例外。我相信我們可以。”
安娜的雙腳深深地陷入沙子裏,微風拂麵,四下寂靜無人。這看似浪漫的場景卻籠罩著太多的不幸,是否真心是否甘心真的已然不再重要。
安娜安靜地看著林修風。他們的目光交彙,她依然像以前一樣無法從他的眼神中讀到太多的東西,而他卻能從她的眼睛裏直抵內心。
許久之後,安娜還是伸出了手。她已經不在意她是否能得到他的全部,因為這始終就是一個不公平的遊戲,她十分依賴他,她已無法離開他,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林修風將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那天晚上林修風帶安娜去酒吧喝酒。
林修風喝了許多酒,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安娜沒有阻止,隻是看著他喝,默默地看著他喝,她在他麵前流下了眼淚。他們全然不像已經將彼此交付給對方的戀人,更多的像是陌生人,越來越陌生的陌生人。
林修風說:“你哭什麼,不高興嗎?”
安娜微笑。自始至終一句話沒有說。
回到家後,安娜發現戒指沒了。
她的內心無比的慌亂。她發瘋一樣地尋找,到處尋找,漫無目的地尋找,可是一無所獲。
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她的聲音很小,林修風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林修風自始至終沒有阻止。實話說,他的內心也開始隱隱地不安,他感覺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一個小時候,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看著安娜繼續折磨自己,他從身後抱住了她。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算了,丟了就丟了,其實也怪我,我沒想到你的手指那麼細。明天再買一個。”
安娜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說:“是不是老天在懲罰我。林修風,你會不會離開我。”
“不會,怎麼會。下個月我們就去見你的父母,好嗎?”
“可我感到很不安。”
“不要想太多,好好地生活,你還有我。”
“可是如果我連你都失去我將會一無所有,我該怎麼活。”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的。何況你有能力養活自己,你不需要依賴任何人。我也罷,其他人也罷,你並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隻是你自己。”
“可是……”
“安娜,你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你始終都無法放過自己,你的欲望太過強烈以至於迷亂了你的雙眼,相信我,我會好好待你。”
“我知道你的心裏始終住著一個女人,我看得出來也體會得到。”
“原諒我安娜,我並非不想將身心全部交付,隻是有些事情我始終放不下,我不想騙你。”
“那你可否在心裏留下一小塊地方給我。”
“安娜,別這樣。”
“如果你是因為可憐我才與我結婚,那你真的沒必要委屈自己。”
“安娜,你別這樣好嗎?”
林修風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拉進懷裏。他聽到安娜哽咽著說:“我感覺我現在是個廢人,我對於任何事情總是會充滿不安全感,我時常會焦慮,時常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林修風,我真的會拖累你。”
林修風說:“在你身上發生的許多事情我想其實跟我也有些關係。”
“不不,修風,這些都是我自己作的孽,與你無關,即使沒有你我依然會選擇沉墮,這是我的命,是我命中必須要過的劫,即使不以這種方式出現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出現,我躲不掉的。”
“安娜你的病已經好了許多,你已經很會控製自己的情緒,而且你每天也會按時吃藥。雖然還沒有完全康複,但這終究是一個好的開始。這個世界從不會在乎你要的公平,你需要做的是放過你自己。你要學會讓自己安靜下來,當你安靜下來時你便會發現世界也跟著安靜了下來。你之所以心理會出現問題是因為你陷入了欲望的泥淖,人一旦陷入其中,就會被欲望的泥淖所纏繞,因而你會掙紮,會迷亂,會惶惑,會恐懼,會焦慮。你過去可以受傷,可以愚蠢,但你不能總在受傷,總在愚蠢,任何一個人在任何時候想要改變自己總是困難重重,但對你來說,安娜,改變自己是必然的選擇,過程很疼,但最終你能收獲一個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