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是個下雪天,林瀾拉著他去外麵看雪。紛紛茫茫的大雪覆蓋了地麵,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林瀾叫林修風快點過來,林修風就踩著鬆軟的雪地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一個趔趄,臉朝地摔了下去,他抬起臉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白色的雪,連眉毛都已經被雪給染白了。林瀾沒有馬上過去扶他,反而哈哈大笑,她笑得腰都躬了起來,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林修風實在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反而因為姐姐沒有過來扶他而覺得委屈。林瀾笑著跑過來,蹲下,把林修風扶起來,然後將他身上的雪怕打掉。林修風趁她不注意,將手裏的一個小雪球塞進了她的衣服裏。林瀾驚叫了一聲,從衣服裏把正在開始融化的雪球拿了出來。林修風哈哈大笑轉身就跑,林瀾佯裝生氣在後麵故意放慢速度追。他們的笑聲在凜冽的寒風中歡快地飄蕩。
林瀾一直跟在林修風後麵跑,直到他跑累了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們仰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看著片片雪花從天而降,慢慢地落到她們的臉上然後融化。林修風伸出舌頭,嚐了嚐雪的味道,轉過臉對林瀾說:“原來雪和水一樣,都是沒有味道的。”
“是啊,都是沒有味道的,但它們都是幹淨的。我很喜歡雪,因而也喜歡上了冬天。這個世間有些東西太髒了,隻有雪才能覆蓋住這些肮髒,才能讓這個世界有了新鮮的味道。每當下雪時我就想如果雪就這麼一直下下去永遠都不會停,那該有多好啊。我會在雪地裏搭一個帳篷,然後永遠睡在外麵,那些肮髒的東西我就永遠不會看見了。”
林修風說:“那姐姐你為什麼不回家啊。冬天很冷的。”林瀾沒有說話。後來林修風才知道林瀾所說的肮髒的東西指的是母親。
林瀾躺在雪地上,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她說:“小安,餓了嗎?”
林修風點頭,說:“我餓了,姐姐。你今天又要帶我去吃好吃的嗎?”
“當然。我何時虧待過你。”
林修風“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從雪地上坐了起來,一臉認真地問林瀾:“姐姐,你這次不會又偷媽媽的錢吧。”
林瀾也坐了起來,用手輕輕地捏了一下林修風的鼻子,笑著說:“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小偷啊。”
林修風連忙擺手說:“沒有,沒有,姐姐最疼我了,姐姐怎麼可能是小偷啊,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林瀾用手拍落林修風身上的雪,她笑著說:“走吧,我的小傻瓜。。”
那是林修風第一次吃火鍋。林瀾見林修風吃得這麼開心,就不停地往他碗裏夾肉夾菜,自己卻很少動筷子。那一頓飯花了300多塊,這讓林修風有些吃驚,他一度害怕他們因為錢不夠而被火鍋店扣下。但好在林瀾從錢包裏掏出了四張紅色的人民幣遞給了收銀員。回家的路上雪越下越大,林修風的頭發和衣服早已被淋濕。林瀾拉著林修風的小手往家裏狂奔。林修風的鞋帶開了,他不敢停下來係,隻是跌跌撞撞地跟著林瀾跑。
跑了沒多久暖林修風突然停了下來,林瀾轉過頭問:“怎麼了,怎麼不跑了,馬上就要到了。”
林修風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說:“姐姐我好累,我好渴。”
林瀾走過去,蹲下來為他係好早已濕透鞋帶,從背包裏取出一瓶可樂,扭開瓶蓋,遞給他。她對林修風說:“你一會回家馬上回自己的屋,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管,知道嗎?”
“為什麼啊。”
“你還小,你不會明白的。你隻要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林修風用力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突然傻笑起來。隻是他哪裏會明白,他的人生因為這一天而徹底改變。
他們回到家,看到劉曉嫻板著臉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她看到他們回來,便站起來,指著滿臉堆笑的林修風說:“你滾回你屋裏去。”
林修風的臉突然僵住了,並不是他害怕,而是他有種預感,姐姐或許又要挨打了。林修風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但並沒有關門。
他聽到劉曉嫻大聲問林瀾:“你今天為什麼不去。”
林瀾說:“我不想去。我為什麼要去。”
“我跟你說過,他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