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眾人隨著王鈞,來到一座矮山的穀地裏。這裏草木青蔥,但並不巍峨險絕,不似什麼名山大川,亦不是傳說中將軍墓。慕容楓看來看去,也不覺得這裏便埋藏著大將軍的墓地。
他麵上的疑惑難以掩藏,王鈞瞧見了,笑道:“此處乃是修陵尾聲時,覆土工人進出之地,本該封死,卻因為某些原因,留下了一些未完的遺跡。雖是通道,卻未必是坦途。將軍墓內機關重重,還會隨天地之力運轉,時有不同,我們需得格外小心。”
慕容楓左右打量了一下,卻不禁蹙眉。入口左近的土坡已被人為地破壞,而且翻出來的都是新土,顯然是最近才有人進出。“此地墳塚遭破壞……莫非有人先到。”
王彩衣道:“別擔心,我們速速進去尋找就是。”
幾人矮身鑽進那洞開的石門,打起精神往地宮深處探去。
將軍墓果然名不虛傳,一入其內,別有洞天。
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了一小段曲折下行的台階,便忽地進入豁然開朗的地界。偌大的地宮,墓道寬闊整潔,兩側連接著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墓室,堆放著各類見所未見的隨葬器物,稍有一個不慎,便會走岔道路。
道路兩旁宮人造型的燈台上,油燈明滅地跳躍著,雖然不是燭火通明,卻也能辨清道路,可是仔細想想,將軍墓修建之時,距今已有千年了,哪裏存著大量的燈油能夠支持著燃燒了這麼多年?
隨葬的珠寶玉器看得多了,也不過就是凡俗的器物。反而越是這般看上去尋常之處,細細體會起來,越是令人備感驚異不解,更加敬畏將軍墓的宏大神秘。
走過不知多少個轉彎,一直十分順利平靜。幾人難免漸漸放鬆了警惕。前方出現一條筆直的甬道,斜而向上,比方才經過的墓道更加寬敞,沿途的宮燈也不再是純銅顏色,而是鍍上了金衣,在燈火輝映下,顯得格外堂皇。
禦不凡興奮地指著遠處的光亮叫道:“前麵好像有座大廳,是不是就是寢宮了?”
他才往裏衝了幾步,忽然後襟被慕容楓一把扯住,慕容楓身形瞬移,抓著他迅速退出了甬道,並警示道:“大家快躲開!”
遠處的燈火被什麼暗影遮住了,隻聽得幾聲悶響,前麵好似有巨象踱著腳步奔來,那聲音沿著甬道由遠至近,幾次呼吸間便到了眼前。
他使勁掙紮著,抱怨聲剛出口,一團黑影便擦著鼻尖高速而過,令他呼吸一滯。
“那是什麼?”禦不凡定睛一看,隻見那團黑影,分明是一塊千斤巨石,足和甬道一般寬窄,自上而下滾落而來,毫無閃躲的空間。若是他們已走到甬道中,那必然會被這巨石碾成肉泥。
禦不凡一時有點後怕,也忘了繼續掙紮。
慕容楓把禦不凡放在地上,轉而對大家道:“少安毋躁,須得看看這落石機關如何破解。”
眾人閃在甬道洞口兩側,又靜靜待了一刻,果然,又有巨石滾來。奇的是,他們俱是習武之人,在接近甬道之前,也並未聽聞巨石下墜之聲,可見是機關捕捉到有侵入者後才觸發的。也許是聲音,也許是光影,千年前匠人之巧思,令人驚異又敬佩。
算算兩次落石之間的間隔和甬道的長度,尋常人是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穿過幽深甬道的。便是眼下幾人,也隻能說拚盡全力一試。
計議已定,在又一次落石剛剛離開甬道洞口之時,慕容楓領著眾人飛身而入。眾人屏息提氣,施出最快的身法,眼看時間充裕,還差幾丈便要離開甬道了,卻見一塊黑岩轟然從天而降!
落石之間的間隔縮短了!難道是機關察覺到甬道內有人經過,便會加速落石?
情勢危急,來不及細想,慕容楓衝在最前麵,他一邊命令道:“運氣護住自身!”一邊銳利的劍氣已揮出,直直撞向巨石!
其餘幾人和巨石之間隔著慕容楓,沒有援手之力,便謹遵他的指令,運起真氣護體,隻聽得一聲“砰”的巨響在甬道內炸開,耳膜幾乎都要被擊穿。
那下落的巨石,乃是含有赤鐵礦的石英岩,最是堅硬無比,被慕容楓霸道的劍氣所擊碎,化為千百塊尖利的碎石狂嘯著四散飛去。
甬道內避無可避,慕容楓也來不及施法自護,隻是用左臂遮擋住雙眼,任那些銳物撲麵而來。
碎石上雖不含法力,但威力亦是遠超眾人想象,它們飛擊如刀,冰冷無情,便是撞在甬道岩壁上彈射回來的石塊,也帶著風聲銳響。許多燃燒千年的燭火,俱被這一擊之力打滅。
慕容楓卻沒有遭遇到意料中暴風驟雨般的擊打--因為一道藍色的屏障護住了他。
是任青青。
她鎮定地倚在他身側,雙手撐起光的屏障,這屏障像一張柔軟的網,兜住了四麵飛來的巨石,不僅二人安然無恙,就連後麵的人,也被護得周全。
慕容楓心中一軟,再不遲疑,招呼同伴迅速衝過了甬道最後幾丈。
總算有驚無險,大家定下神看了看所在之地,周圍空間突然變得極為開闊,就連墓道中一直繚繞著的濃重的古墓腐朽之氣,似乎也一下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