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月初八花燈節在康熙年間的京城算是一個比較隆重的節日。
花燈節這一天晚上,整個京城夜未央,每一家商鋪、宅子的大門口都高高懸掛著幾盞燈籠,紅的,藍的,黃的,各種顏色五彩繽紛。
花燈節除了賞燈、猜燈謎,放花燈這些活動,最熱鬧的當屬六藝書館門口的才藝擂台,六藝會館從開館以來,每年都會在這一天舉行盛大的詩詞擂台,擂主都是過去一年的冠軍。誰在擂台上表現出色都獲得當地達官貴人贈送的精美禮物一份。
一米高的擂台就搭在六藝會館門口,一條紅色的長布上用毛筆寫著“詩詞擂台”四個大字。擂台正中央留下一塊空地給選手表演才藝,台下最靠近擂台的地方擺放著幾張桌椅,這是給評委坐的,評委都是六藝會館經驗豐富的學者。
今年擂台下還坐著位身穿淡綠色紗裙的年輕女子,一頭黑色的秀發散落在肩膀兩邊,同樣的淡綠色的頭飾搭配的很是巧妙,一雙眼睛靈動美麗,雙手自然交叉放在腿上,整個人溫婉動人。她是去年的冠軍,今年的擂主。
一名白發蒼蒼、留著長長胡須的老人走上台,高聲對底下群眾說到:“各位各位,這位綠衣姑娘答對了前麵所有的題目,不出意外今年的勝利者又是她了,可是今年的花燈節,老夫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這位姑娘。”
“宋館長,請出題。”
“好,老夫這次是出個對聯,上聯是‘海水朝朝朝潮朝潮朝落’,請姑娘對下聯!”老人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做出請的姿勢,堆出滿臉笑容。
綠衣服的女子先是思索了一會,沒有想出答案,接著她站了起來,走了幾步,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想出合適的答案,繼而對老者說:“這……下聯小女子對不上來,還請老先生賜教!”
綠衣女子很是謙虛,老人捋了捋花白的長胡子,得意的大笑起來,他朝台下說到:“不知台下可有人對得上來?”
台下的文人才子個個抓耳撓腮,不得思索,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此時千槿正和小陶擠在人群當中,千槿很不明白的問小陶:“小陶,這個對子很難嗎?台上那個看上去很有才華的女子都不會?”
小陶也是一臉無奈答到:“小姐我沒上過幾天學,反正我是不會!”
千槿很是不解的想了一下:“這不是初中課本裏麵學到過的嗎?很簡單啊?”
“小姐,你會嗎?答出來聽說有獎品呢!”
“有獎品?是什麼?”千槿一聽說有獎品就立馬變得興奮起來,她擠過人群,鑽到人群前麵,高高舉起手:“本姑娘來回答。”
“呦,有人自告奮勇?好,請姑娘到台子上麵來。”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投朝千瑾投來,當然也包括一直靠在旁邊一棵大樹枝上的隆禧,他本想借著高處看看熱鬧,沒想到看到了熟人,就多看了一會,更沒想到還遇到了千槿。他立馬輕輕一笑,又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環抱,翹著二郎腿,準備看千瑾怎麼對出這個對的。
千槿走到台上,清了清嗓門,朝台下群眾說:“聽好了,我的下聯是‘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台上台下所有的人包括那個綠衣女子都向她投來欽佩的目光,一時間人聲鼎沸,白胡子老人欣慰地點點頭:“對的好,對的工整,對的妙呀!”
千瑾朝台下的小陶擠出來一個鬼臉,小陶回應她一個大拇指。
簾子後麵走出來一位拿著折扇的年輕男子,他一身書生模樣打扮,他走到老者身邊喊了聲“宋館長”。
“呦,又來一個熟人。”隆禧自言自語。
宋館長對男子說:“納蘭·性德,你的對子給人對出來了,下聯和你的答案一模一樣,老夫還以為今天沒人能對出來呢,竟然還是個黃毛丫頭。”
“我可不是黃毛丫頭。”
納蘭·性德走到千槿身邊,:“姑娘真是好才華,我也以為沒人能對出來,沒想到姑娘一會兒功夫就想了答案,在下實在是佩服,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千槿望著眼前這位高高瘦瘦的男子,鬼使神差的說了自己的真名,納蘭·性德有股相見恨晚的語氣:“原來是離姑娘,聽姑娘名字,想必姑娘是漢人女子呀。”
“漢人?哦,不錯,我是漢族的。”
“在下準備寫一首詩,中間和結尾部分已經想的差不多了,苦於還沒想到首聯,想請離姑娘賜教。”
千槿側過臉去,尷尬的整理了一下額前的劉海,搖搖手:“談不上賜教,納蘭大哥不妨說來聽聽。”
納蘭·性德把千槿引到上坐,叫小丫鬟倒好茶水並取來一張宣紙,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寫了幾行字,千槿接過紙一看,又是文言文,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不好意思讓小陶讀,硬著頭皮看了一會,是一首還沒有完成的詩句,一共才寫了兩句分別是“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