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真心無價（4）
師父，你為何不早說？”香香嗔怪一聲。“早告訴你，你必然把訊息透露給她們。如此一來，對她們的心理治療也就沒辦法進行了。”“她們？師父的意思是指蘇姑娘和心雨姑娘？”香香詫然。蘇紫晴、心雨凝神諦聽，悄然動容。“不錯。”空如子滔滔不絕地講道，“其實，要解決三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光解除沈兄弟的心劫還不夠，蘇姑娘和司徒姑娘作為當事人，心中也有解不開的結。兩人對沈兄弟都可謂一往情深、愛的如癡。但是，一直以來，她們都在回避或者忽視一個問題，究竟愛是什麼？情為何物？為了使其直麵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們心愛之人死過一次，甚至說徹底死去。然後再安排一個長相和原來相同的人，站在兩人麵前，她們會一致認為相貌雖然一樣，心卻可能改變。在難以確定的情況下，無論重生後的他會選擇誰，，餘下未被選中的一方，都會默默的祝福他們而選擇自動退出，從此離開。由此也就驗證了，她們對沈兄弟的愛和情，實質是希望對方快樂和幸福的一種心願。她們之所以針鋒相對，原因在於雙方都認為自己才是能帶給沈兄弟快樂的人。除了自己，別人在他身邊，就是害了他，使他痛苦。這就反向證明了她們每個人對沈兄弟都是真心的。隻是你們在付出真心的同時，漠視了另一方對沈兄弟的那顆真心。常言道，真心無價。他能同時擁有你們兩顆真心，應該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才對，而不應是由於你們的針鋒相對，使他夾在中間，痛苦不堪。你們說呢？”聽罷，心雨、紫晴含淚點了點頭。“沈兄弟，該你了。”空如子話鋒一轉，“將你的肺腑之言，告訴她們。”沈雲風慢慢走近兩人，把她們的手牽放在一起，意味深長說：“麵對你們，我始終在思考著一個問題，愛是什麼？我對你們愛誰更多一點，更喜歡誰，經過前輩的指點，我終於得出了確切答案，愛是一種心靈感應，不是擁有，更不是占有。心與心的感應是一種契合。因為我的心與你們的心契合在一塊兒，所以，我對你們兩個都有愛。”他鬆開兩人的手，繼續解述：“許多人把愛情定義為兩個人的世界，，由此得出，非此即彼，非彼即此。這種愛情觀既有合理之處，也有導人狹隘的缺陷。你可以喜歡一個人，但不可以遏製別人也去喜歡那個人；你可以不喜歡一個人，但無權阻止那個人喜歡你。前輩說，真正的愛，是包容的愛，廣大的愛，起初我很不理解。當他講到杜甫人生經曆的時候，我才漸漸領悟，世人為何尊他為聖人，‘千古情聖’。他也有妻兒老小，他也有親戚朋友，但他不局限於周圍狹小的生活圈子，而把內心全部愛的熱忱傾注在詩歌創作中，付諸於實際，奉獻給世人。聖人也是人，並非神，為何每個人都隻想著瞻仰、供奉他們，而不去追求他們的精神境界呢？自私乃人的本性，根本就是借口！難道杜甫就沒本性嗎？我說這番話的目的，不為別的，隻希望你們在愛我的同時，也試著去關愛一下別人。我會率先做到，為你們樹立榜樣。”眾人了然，頷首而應。空如子承接道：“其實，善本身就是愛的表現。惡則是毀滅愛的源泉。沈兄弟對雅蘭之死始終耿耿於懷。我便開導他，雅蘭之死不是善的毀滅，而是善的勝利。雅蘭以一己鮮血誅滅了惡的蔓延，挽救了更多的人，死得其所。”頓了頓，他又道：“有心理的人，就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心理問題，從而引發善惡不同的行為傾向。記得太宗時期，有一年全國死刑犯僅有二十九人，最多時才不過兒百九十人。為何那個時期的人作惡者較少，難道說大唐的律法比現在的先進嗎？還是當時人們的覺悟比較高？都不是。曆經隋末大動亂，生靈塗炭，人們清醒的認識到生命的可貴和來之不易，因而幾乎每個人都倍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愛他人的生命。唯有如此，方能共存。有了這種心理，天下自然垂拱而治。再加上太宗本身的仁愛思想，勵精圖治，便在短短幾年內鑄就了太平治世的宏偉局麵。這些道理，是人都明白，卻隻將其束之高閣，參拜參拜再參拜，真正努力實踐的寥寥可數。人也一樣。把某個人奉若神明，推上神壇，高山仰止，僅此而已。喃喃自語：神就是神，我望塵莫及，幹脆做凡人算了。殊不知神也是人，神人僅在一念間。香香，為師希望你在治病救人的同時，更要注重治病救心。心救不活，病治好了，也是徒勞無益。”“弟子記住了。謝師父教誨。”香香應聲，轉向眾人，“大家別站著了，到大堂去，坐下說話多好。”眾人一同離開，沈雲風獨自佇立片刻，方才跟去。空如子囑咐香香趕緊置備午飯，艱苦工作幾天，連頓正兒八經的飯都沒吃過，一直在裏麵啃幹糧。沈雲風更艱苦，光喝水，才勉強支撐下來。香香自去做飯，鶯兒主動前去幫忙。兩人有說有笑，熱火朝天的準備著一桌豐盛的午餐。其他人則在廳堂敘話。“對不起，之前我處處給你臉色看，心胸狹窄，都是我不好，在此向你賠罪。”“快別這樣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蘇紫晴忙應道，“時常冷言冷語的嘲諷你，惹你生氣，理應我向你道歉才是，懇求你的原諒。從今往後，你我和睦相處，情同姐妹，不要讓他再感到痛苦。”“嗯。”心雨點頭應聲。兩人握手言和，冰釋前嫌。“前輩，晚生一行攪擾多日，打算今日就向您辭行。”沈雲風恭敬拜禮，“您的再造之恩，雲風沒齒不忘。待辦完事回來，必行報答。”空如子笑嗬嗬說：“休提什麼報答之言。拯救了你的心，是老朽平生最後的欣慰。下次你來清風穀的時候，老朽可能已經不在了。隻要你善加利用這顆再造之心，造福蒼生，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本來想留你多住幾日，既然你有事要辦，老朽也不便挽留。用罷午飯，你們便起程吧。”“多謝前輩！那香香姑娘她…？”“香香在此住些時日，然後我讓連修送她回醫館。”空如子對曰。“如此甚好。晚輩便可安心離去。”“沈大哥，我們真得要去鳳凰城啊？”冰兒憂慮問。“是啊。都到了鳳凰山下，能不進城看看嗎？”沈雲風笑著問，“怎麼，你好像很怕進城似的？”“不是。”冰兒忙道，“我是覺得即刻動身，有些舍不得長孫姐姐。她對咱們那麼好，咱們說走就走，似乎不大近人情。”話音一落，突然“啪嗒”一聲，碗盤摔落在地上，香香端著剛燒好的菜剛巧走入廳堂，聽見冰兒的話，一下子慌了神，本來喜悅的心情，霎時冰涼透頂，不覺失手將餐盤打翻。眾人聞聲，驀然一驚。她趕忙俯下身撿拾地上的碎片，沈雲風立時跑來蹲身幫忙。香香強顏歡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弄得滿地都是。”當摸到同一塊碎片時，兩人的手碰在了一起，各自急忙縮回。香香語聲幽咽：“你真的要走啊？”“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是時候離開了。”“那好。這頓飯就權當為你們餞行。”香香眼裏噙著淚，站起轉身，召喚一聲，“連修，快拿笤帚，進堂打掃幹淨，一會兒開飯啦！”言畢，她迅疾奔去。連修應聲而入，手持笤帚，仔細清理地麵。蘇紫晴走近沈雲風身邊，低聲說：“快去看看長孫姑娘，和她道個別，勸慰勸慰。”沈雲風頓然會意，拔腿奔出廳堂。空如子“唉”的歎了口氣。奔至廚房，隻見鶯兒一人忙活，他問：“鶯兒，長孫姑娘呢？”“長孫姑娘突然說心口不舒服，回房啦。”鶯兒清脆一應，“公子，飯菜馬上就好，你稍等一會兒。”“哦。”他簡單回複，隨即走開。信步來到她的房外，隱約聽見裏麵嗚咽啜泣之聲，他輕輕叩門，柔聲喊道：“長孫姑娘。”她揩拭淚水，開門一問：“你來幹什麼？還不快走！”“可以進屋說嗎？”她微微頷首，待對方走入，虛掩上門，嗔氣道：“有什麼話快說！說完趕快走！”他緩步趨近對方，以手輕輕拂拭她麵上的淚痕，柔聲曰：“別哭了，香香。離別而已。傷感在所難免，何至於哭？你一哭泣，整個天地都會黯然失色。因為你是天使，世間最美麗的白衣天使。天使帶給人幸福快樂，自己怎能哭呢？”“我不是什麼天使，同樣有感情。自古別離者，黯然銷魂。我豈能例外？雖然與你們相處時間甚短，我卻深深地為你們之間的情愛所感染。人為情死，人為情活。一旦情斷，我心有如被抽離軀體一般，痛楚難當。無論是你，還是她們，我都依依不舍，很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從此永訣。”“怎麼會呢？”他微笑說，“辦完事，我和她們一定回來看你和前輩、連修。屆時，再一起共聚歡樂時光，為時不晚。你說，對不對？”“你們真的還會回來嗎？”她疑問道。“當然。你和前輩的再造之恩，我尚未報答，若一去不複返，那我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嗎？”他笑說，“香香，相信我。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她漸漸相信，凝眸一笑：“你不戴麵具，比戴麵具更好看。難怪她們為你爭來爭去。”“一層皮而已。他日我再變成醜八怪，看她們還爭不爭？”他笑著說，“好了，出去吃飯吧。”言罷，兩人一同步出房間，門隨之帶上。仍是八人共進午餐的熱鬧場景，仍沒有酒的助興，大家在歡聲笑語中度過了這場離別宴。其後，師徒三人將沈雲風一行送到穀外，揮手告別，目送五人離去。然而，此次分別，正驗證了那流傳千古的佳句：“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