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夜長夢多（2）
“任務失敗，你會受到什麼懲罰？”她忙問。“自廢手指。”他應曰，婷兒慌忙停下，牽起對方兩隻手，檢查一遍，見十指俱全，方鬆了口氣，疑道：“那你的手指如何被保住的？”“本來按照教規，我必須廢掉一指。幸虧蘇姑娘當時也在總壇。在她的求情下，教主網開一麵，令我戴罪立功，才使得十指保存完整。”
“想不到，我差點兒害了你？”她垂頭而行。“恰恰相反，你救了我。”他笑曰，“那次任務雖然失敗，我卻深切感受到了人情的溫暖，同時意識到，一個人在救過別人之後，也可能為別人所救。就像殺人一樣，你今天殺了別人，明天也可能為別人所殺。是救還是殺，完全取決於一個人內心是善還是惡。從那以後，我的心開始由惡向善的轉變。你和蘇姑娘是促成這一轉變的關鍵人物。少主對我則是潛移默化的影響。”“還是蘇姑娘對你幫助大些。要不是她，恐怕你已成九指人了。那樣的話，我必然愧疚終生。”“十指也好，九指也罷，反正都是轉變後的我。就算真的犧牲一根手指，得到一次洗心革麵的機會，值！”“你不怪我嗎？”“怪你就不和你走在一起了。”他笑曰，“趕快走吧。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聖武城投宿。”婷兒欣然點頭。隨即兩人加快腳步，漸漸遠去。
身著鳳冠霞帔，婷婷玉立在鏡前，她麵無喜色，神情黯淡，直視鏡麵，好像即將趕赴黃泉路與他相會一般。身邊五人上下打量著這位新娘，全然不知她內心在想什麼。蘇紫晴有所察覺，細聲疑問：“你今天是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沒什麼。想到馬上要離開這裏，難免有些舍不得。”冰雪勉強而笑，“紫晴，你看我這嫁衣合身嗎？”“非常貼身。你穿上更像天上臨凡的仙子，在世無雙的洛神！我若是男子，肯定將你從獨孤信手中搶回來。”“別取笑我了。早晚一天，你也會穿上它，和你的雲風一起比翼雙飛、攜手天涯，那時，才令人羨慕呢！”冰雪語音一落，心雨臉色頓起變化，悵然失落，慢慢步出房門。她瞬時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說：“我不該提他的，惹得心雨姑娘不高興。”“不礙事。今天是你待嫁之身的最後一日，想說什麼都可以。明日以後你再想吐露，也沒機會了。”
“紫晴，還是你最了解我。”冰雪直言道，“說出來不怕你們見怪，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沈雲風。他雖不能接受我，可我對他的愛，就像獨孤信對我的愛一樣陷入瘋癲，無法自拔。我覺得自己日後的安寧生活完全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假如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這種心如刀絞的感受，你們應該能體會。”“你此時的心情，我很了解。讓你一時半會兒忘掉回憶，非但不可能，反而愈加清晰明顯。因為目前你心中隻有雲風一人，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心理。當有了家室之後，你就會把注意力分散開來，更多時間陪在家人身邊，對雲風的愛自然弱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強烈。”
“我明白。可他現在生死未卜…”她突然刹住話頭，緘默無言。“你說什麼？”蘇紫晴急問，“雲風是不是出事了？”“沒有。他被關在牢裏能出什麼事？我是說日後他要是遇到危難，我卻安享榮華，心裏一定會感到愧對於他。”“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當下你隻需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行了。想得越多，心裏越亂，幹脆什麼都別想，順其自然。”“嗯。”她微微頷首，始終沒把隱情道出，在無法確定沈雲風是否遇難的情況下，不想讓她們跟著自己擔憂、焦躁。假如他真的被害，就算說出來也於事無補；倘若他平安無恙，何必連累她們也跟著幹著急一場？考慮再三，她決定隱瞞此事，暗暗打定主意，沈雲風死，她就死。明日婚禮一過，她會立刻到監獄裏一探究竟。“紫晴，麻煩你帶她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會兒。”“那好。我們走了。你想開些。”說著，她帶著鶯兒、冰靈一道出門。“你為何還不走，鳳兒？”“郡主得有人伺候，鳳兒豈敢擅離職守？”“不必了，你也下去吧。有事，我會喊你。”“是，郡主。”鳳兒即刻欲走，忽被喊止。“等等！”冰雪囑咐道，“今天早上的事，切勿向他們任何一人提起，以免引起她們的恐慌。”“知道了，郡主。鳳兒告退。”言罷，她轉身而走，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