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
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耳邊悠悠回響，莫離睜開了眼睛。
四麵八方都是柔和的白光，他看不清周圍有什麼，似乎站著很多人，似乎又隻有他一個。整個世界寂寥無聲，莫離忽地有些害怕起來。
“……阿離……”
背後有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莫離回過頭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莫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精致如雕刻的蒼白臉龐早已在夢裏揣摩了千萬遍，眼眸裏的笑意依舊如昔，莫離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他來？
“哥。”莫離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些年……你去了哪裏啊？我好想你……”
青年比莫離高出半個頭來，他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你和爹不見了，家裏就隻剩下我和娘了。村裏的女人不能出海，為了讓我可以吃個飽飯，娘她沒日沒夜地幹活，頭發都白了好多……”莫離的眼淚不住地滴落，“我好怕她也會離開我，像你們一樣突然就不見了，我也好想讓她不用那麼累，可是……我不可以出海打魚的啊，那會害死大家的，我……我就像廢物一樣活著，我……”
莫離已經淚流滿麵，似乎這些年來的委屈統統在這一刻爆發了，他不是沒有埋怨過哥哥莫語，可是此時此刻所有的怨都已經不重要了。
莫語的眼裏似乎藏著太多的話語，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隻是默默地望著莫離。他的身體，漸漸變得虛幻起來。莫離大驚，伸手就要拉住他，可是伸出的手卻穿透了那半透明的身軀。
“阿離，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的，相信我……”莫語的身體已經飄渺如霧氣，他似乎想要最後觸摸下莫離的臉，可是伸出的手終究化為了虛無。
他消失了。
“不要走！”
莫離渾身一顫，忽地醒了過來。
漆黑的夜空，雲團遮住了星月，他正躺在一條大船的甲板上，下方波瀾不興的海麵。莫離揉了揉微痛的頭，緩緩坐了起來。
“你醒啦？”
莫離身後不遠處，澤古希盤膝坐在甲板上，神情複雜地望著遠方。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要不是還有那麼點氣，我都以為你醒不來了呢。”澤古希苦澀地笑了笑，“那……那位前輩讓我告訴你，他說了那麼多，其實也不是想要你做什麼，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你的選擇權……一直在你手裏。”
莫離沉默良久，道：“我以前老是想著可以去外麵看看世界，現在我哪裏都不想去了，我隻想留在村子裏。”
“這樣也好。”澤古希似乎微微鬆了口氣，接著話鋒一轉，“對了，我上次給你的魂術經文修煉的怎樣了？”
這話題一轉，莫離的才想起自己如今也是一名修行者了，他撓了撓頭，道：“還行，如今那一滴魂液已經越發的凝實了，估計再過一個月我就可以凝結第二滴魂液。”
“隨著魂液的增多，凝結魂液的難度會漸漸增大，所需的魂元也是海量的，你可不能急於求成。”澤古希嚴肅道，“我爹和我說過，修行之道講究厚積薄發，十年磨一劍，照你這種修煉速度……”
“我多久可以成為魂師？”莫離有些期盼。
“聽說你的身體被那位前輩洗髓了，這樣的話，大概需要七八年，你就可以凝結魔晶了。到時你就可以根據自己的修行經驗，去感悟魔晶內的本命魂紋了，若是資質足夠或許就能習得魂獸的本命神通呢。”澤古希說著，掏出一塊魔晶遞給莫離，“喏，你用魂力看看裏麵的魂紋。”
莫離運轉魂力注入魔晶內，在澤古希的引導下果然在一片混沌霧霾般的空間裏找到了一個古怪圖騰。那個圖騰似乎有許多象形文字組成，看上去古奧莊嚴。莫離看了許久，完全沒有頭緒。
“其實直接用魔晶修行的話速度會快上好幾倍，可是我爹說修行者必須依靠自己的能力，常年吸收感悟空氣中的魂元，這樣成為魂師後對魂術的領悟會更加深刻，修行之路才能走得更遠。”
“你爹懂得真多！”莫離驚歎地說道，可是不知想到什麼神情又忽地一黯。
“那是當然！”澤古希沒注意到莫離的神情，滿臉自豪，“我爹可是大域國的守護者！”
兩人坐在甲板上聊了許久，反正幽靈船所在的地方必然是黑夜，那就不存在海裏魂獸蘇醒的危險。
也不知過了多久，沉睡中的澤古希忽然被晃醒了，身邊的莫離正指著前方歡喜地喊道：“看！前麵就是我們村了！”
……
大域國，魂生門。
白塔之內，趙先生正半跪在漢白玉雕砌的地麵上，在他前方，層層黃色的輕紗幔帳圍繞著一個寬大的祭壇，四周點滿了手臂粗大的蠟燭。燭光將整個祭壇照得通透，依稀看得到裏麵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可以吸取幽魂之力？你確定沒有弄錯嗎？”低沉的聲音自祭壇上傳來。
“屬下已經進行了確認，那個少年不僅可以抵禦凶靈的入侵，甚至還借助陰魂之力在某個陣法內的堅持了許久……那個陣法，極可能屬於天啟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