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我不相信(2)(1 / 1)

“回來了?”他微微欠了欠身子,依舊閉著眼說。

“爸,出事了。”範宏大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他跟前說。

“今天天怎麼樣啊?”他在屋子裏走了幾步,盯著另一個方向,聲音卻是衝著犯呆的範宏大。

“有風。”範宏大小心翼翼答了一句。

“哦,那就是釣不成魚了?”

“爸——”

範宏大害怕父親提釣魚兩個字,父親對釣魚有著別人無法理解的執愛,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隻要他想釣,就一定要去釣。範宏大跟著父親釣過幾次,一條魚也沒釣上,倒把自己釣得心力憔悴。他就不明白魚有什麼好釣的,值得父親用一生去熱愛它?

“爸——”範宏大又喚了一聲,他用這種方式提醒父親,他今天來是有事的,大事。

“陪我下盤棋吧。”範正義忽然說,一點不在乎兒子心裏怎麼想,怎麼急。他拿出了棋盤,開始擺棋子。範宏大怔了怔,無可奈何走過去,含著委屈地拿起棋子,跟父親對弈起來。

一盤棋下了將近兩個小時,中間範宏大的手機不時地叫響,範正義像是聽不見,吃掉範宏大一個“車”後,他說:“把它關了吧,分心。”

範宏大隻好把手機關掉。

老二範誌大來過幾次,一問秘書老爺子跟大哥關起門來下棋,沒敢打擾。範誌大倒是明白一點老爺子的心思,盡管他隻是個小小的村長。

將近午夜的時候,範正義終於收起棋,活動了下筋骨,原又回到太師椅上:“說吧,是不是天又塌了下來?”

“爸——”

“直接說事兒!”

範宏大硬著頭皮,就將審計師謝華鋒失蹤的消息說給了父親。

“這個人很重要?”範正義問。

範宏大點頭。

“你能確信他跟鄭春雷攪在一起?”

範宏大搖頭。事情太突然,他還不能斷定謝華鋒是不是被鄭春雷帶走了。

“那你慌什麼?!”範正義憤而起身,一秒鍾後又緩緩坐下。

“他手裏……”範宏大結結巴巴。

“少跟我提那些沒用的,我隻問你,姓鄭的是不是咬住你了?”

範宏大覺得自己的心被父親錐了一錐子,要出血。但現在不能出血,他咬住牙,痛苦地點了下頭。

“甩不開?”

範宏大沉默片刻,再次點頭。

屋子裏忽然就靜下來,靜得能讓人窒息。好久好久,兩個人都屏住呼吸,父子倆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他是條鯊魚,我早跟你說過,你就是不聽!”

“眼下他在拿向樹聲的死做文章,如果謝華鋒跟他沾到一起,後果……”範宏大不敢把後果說出來,他怕先嚇住自己。

“怎麼老是提這個姓謝的,他是‘車’還是‘馬’?”

“炮!”範宏大重重吐出一個字,這個字吐得有點水平,範正義帶著欣賞的目光瞅了他一眼。不過很快,範正義對兒子就又失望了。因為範宏大說了一句絕對不該說的話:“爸,我怕他們把湯溝灣的事情也扯出來。”

失望歸失望,在這節骨眼上,範正義不可能對兒子袖手旁觀。他種下的兩棵樹就等於是他的左右手,哪一隻染了瘡,都會傷害到他的身體。

他得想辦法把這個瘡剜掉!

範正義如此這般,跟兒子語重心長說了一個多小時。這一小時,對範宏大來說,真是受益無窮。說來也怪,父親隻是一介草民,一輩子沒走出過湯溝灣,但他的眼界,比天還寬,比地還大。他說出的話,句句像刀,既捅在範宏大心上,也捅在別人心上。

範宏大的心漸漸開朗、輕鬆,這就是他急著找父親的原因,父親手裏總有靈丹妙藥,多重的心病,父親一劑藥下去,痛就減半。就在他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時,父親忽然問:“下午來的三個人,是你招來的?”

範宏大並不怎麼在意,甚至有幾分得意地嗯了一聲,沒想,範正義的臉色驀就變了。

“讓他們以後離湯溝灣遠點!”

菲可告訴陶陶,向樹聲不是死在那間車庫的,那輛車子出事前在清江大橋二號段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