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份說開後,蕭穆銘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皇子尊駕,雖未回朝,卻已萬事皆以皇子之禮而行。對於這位尊貴大爺的爆炸性大禮般的身份,菁衣、紫杉等人自是全然發癡了,原以為至多是詠盛某位權貴之子,哪知竟是如此顯赫的身份!當事人卻毫無解釋的覺悟,原本他便隻在乎唯一一個人的心思!
在墨章府中歇了幾日,為詠盛之主深深惦念的九皇子不得不在墨章的親自護送下啟程向詠盛皇都——煉聖城出發,因著蕭穆銘的關係才得以在將軍府中暫住的莫夏初等人自然也須離去,繼續他們的醫穀之行。
臨別,南方的冬風攜帶著春的清新,拂過人麵,告知眾人,初春將至……空氣中有淡淡的清甜,絲絲若微,柔柔鑽入鼻翼,撩撥著幽綠小丘上話別之人的心弦……
“夏初,父皇急召我回宮,我不得不從……”依舊是一身紫衣炫目的蕭穆銘深深望著麵前淡淡微笑的女子,“聽聞醫穀仙境,卻是凶險萬分,這一路,務必小心!好好養病,莫折騰自己……”少年已顯成熟磁性的嗓音絮絮而來,溫柔和順,溫暖人心。
“九皇子請放心,民女謹遵教誨,務必照看好自身!”見少年又欲埋怨,夏初忙稍擺手勢阻止他。雖說她一個現代人對古人嚴格恪守的等級觀念嗤之以鼻,但畢竟是在人前,就算不顧及蕭穆銘的麵子問題,也要為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著想,免得落人口實,不過一個稱呼,喚一聲“皇子”於己無失,何必那麼計較。
蕭穆銘見她固執,免不得目露不滿,卻也不發作,將離別,這些不快,怎及心中的不舍來得揪心?!自8歲跟在她身邊,一同成長,早已將這個亦姐亦友的少女放入心底,不知何時起,竟是再也割舍不下,滿心是她的果敢,是她的清麗,是她的堅忍……這一別,雖不是無法再見,可畢竟不知再次相見是幾月之事,還是幾個春秋之事,讓他怎願就此轉身離去?!
“夏初,你可知道……”聲音低沉,似是難以出口,“你不是我姐姐,我不願你將我當做弟弟?!”見她隻是輕頷首,繼續道,“一定要記住我!我回宮見過父皇後就來尋你!夏初,我……想娶你為妻!”
也許是初次表白的害羞,少年突然如豁出去般說完話,未等佳人回複就勒了馬兒回身俯衝下了小丘,那速度驚人,提醒著眾人這位身無武功的文墨皇子絕非嬌弱文人,他的馬上功夫竟是極好的!護駕的玄岱亦領著玄衣暗衛快馬而去。馬蹄揚塵,煞有氣勢。
“咳……”被表白的女子借咳嗽掩飾著自己的尷尬,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示愛,她覺得有些好笑,因為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所幸那孩子並未等待她的回應……
“走吧,我們也該上路了……”一側首,見了一雙晶亮純潔的眸子,發現自己的身影正清晰地倒映在那一片潔淨中,皺了皺眉,首先上了候在一旁的馬車。
風吹過黑緞般的秀發,淡淡發香飄起,浸潤人心。紅衣張揚、行為素雅的男孩子嘴角輕揚,笑容傾倒眾生。
“走吧,蒼執……”
啼聲陣陣,馬車緩行。
行了一天,暮將至,尋了一間旅店,一行人投宿一晚。
蕭穆銘的離開,使得大家都放鬆了不少,一則少了下人和暗衛的緊隨,二則不必再為了防範那些企圖傷害皇上最疼愛的小皇子的無良皇室子弟煩心。這一夜應是極平靜的,夏初如是想。
淺眠中,隔壁似有低語傳來,聽在武功極好的莫夏初耳中自是異常清晰。
“姐……姐姐……別走……”那原本應是溫柔和煦的嗓音微顯尖銳,似是被何事揪住心神不得逃離,“姐姐……陪著我……就這樣……”
囈語依舊未停,且愈說愈悲切、愈加激動!皺皺眉,蒼執人呢?!他家主子如此難受,怎麼不見他照拂?!終是掀了棉被,踱出了房門。
入了朝晨之房,當真未見著幾乎不離朝晨左右的蒼執,也不知是去了何處。站在床頭,看見床上為夢魘折磨得冷汗涔涔的少年,莫夏初竟覺心頭似堵得慌,有什麼細細啃食著心肺般的疼痛。怔怔坐在了蹋旁,為他擦去額前的汗,一手一下下輕緩地拍在少年胸前……這動作仿佛十分嫻熟,朝晨也當真漸漸安靜下來!略一思索,原是多年以前,自己曾一度如此親拍著尹祁入睡……
如若尹祁尚在,應與朝晨一般年紀,他是否會與朝晨一樣的性子?小時候的尹祁長得冰雪可愛,想必長大定是美男子……可命運何其殘忍,剝奪了她珍愛的存在,留她一人苦苦在人世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