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虧了張建的教授和胥持國的引薦,我才有了麵聖的機會,你看……這時,我想起了張建那雙痛苦的眼睛,我的眼淚又淌出了幾顆。
完顏璟說,胥持國朕已有安排,讓他做右丞相。至於張建嗎?就讓他做朕的禦前大樂師吧!
我還能哭嗎?我不哭了。我笑了。我掙脫了完顏璟,我裸著雪一樣的身子,在明亮的燭光和月光下走出了紅綃帳。我把床頭從白洋澱帶來的那盆荷花放進了完顏氏祖宗牌位前的金盆裏。我要讓我家鄉的荷花永遠地長在金盆裏。然後我回到了床前,我把我的弱骨豐肌和玉脂柔膚歡愉地交給了完顏璟,這個能讓我身體和精神都能快樂的人。
我中了淑妃李師兒的蠱。男人是可以為一個女人不顧一切的,皇帝更不例外。我甚至連攻打南宋統一天下的計劃也暫時擱置了。我陪淑妃吟風弄月,賞荷觀蓮,唱歌作賦,恣情山水。我知道淑妃的體香是與白洋澱的荷花緊密相連的,所以在巡幸渾渥城的時候,我把它拓建成方圓九裏、城高三丈,闊九尺、池深一丈的州治,我把它改為了渥城。我在東城給淑妃建起了梳妝樓,在西城給淑妃築成了觀蓮台。在觀蓮台一側挖成了荷花池。當白洋澱十裏荷花香溢渥城的時候,淑妃為我生下了皇子完顏忒鄰。
這是我唯一的兒子。欽懷皇後跟隨我這麼多年都沒有給我留下香火,而淑妃做到了。所以皇後過世後,我想立淑妃為後。但除了胥持國一人同意外,所有的女真大臣都反對。我隻好向家族妥協。我讓中宮虛位,我不再立後。我把淑妃封為了元妃,讓她成為眾妃之首。那些年是我和元妃最快樂的日子。我和元妃合作的詩詞大都是那時候留下的。我寫:風流紫府郎,痛飲烏紗岸。柔軟九回腸,冷怯玻璃碗。元妃和:纖纖白玉蔥,分破黃金彈。借得洞庭春,飛上桃花麵。
但元妃不隻是對詩詞歌賦感興趣,她還對軍國大事有愛好。她開始批閱奏折,發號施令,最後開始結黨營私,把持朝政。等我發覺這些時,已經太晚了。我已經病入膏肓了。
完顏璟死了。李師兒也死了。完顏璟死於疾病,李師兒死於自盡。是完顏璟的叔叔完顏永濟逼她自盡的。本來,完顏璟死後,應該是完顏忒鄰即位的,可是這個短命的皇子隻活了兩歲。元妃就和胥持國擁立衛王永濟登上了帝位。可衛王沒有完顏璟的詩情畫意,他不需要一個用詩詞歌賦參政的侄媳。所以就和胥持國找了個罪名將元妃賜死了!同時賜死的還有她的父母。她的一兄一弟也被追回職務,流放去了遠方。
元妃自盡的地方是她曾經織布的織室。她的織布機還在。五尺粗布足以讓她香殞情殤!李師兒從這裏進了宮,又回到了這裏。宮廷生活在她的身上劃了一個圈。
沒有去當完顏璟禦前大樂師的張建把元妃的屍骨運到了她的故鄉渥城,水葬在白洋澱的荷花池內。
從此,世上少了元妃,留下了元妃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