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
秋天邵公館，涼颯颯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二夫人正為邵愷寧準備行李，這次，邵愷寧不能回來過中秋了。
邵聿虎鄭重地囑托：“寧寧，利州生死攸關肅州存亡，你一定要把這一戰打好。”
邵愷寧目光炯炯有神，堅定地說：“兒等一定不辱使命。”
幾陣秋風後，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雨水從房簷流下來，像是一條有一條的水晶柱，玻璃窗上很快就有了水簾。
一切收拾好了，邵愷寧冒著大雨上了車，雖然有副官撐傘，可是長款風氅上還是占上了雨滴。
邵聿虎看著車子駛出邵家，轉頭卻看見沙發上的二夫人在歎氣。
“怎麼了，漪蓉？”見她愁眉不答，就接著說下去，“寧寧出去又不是第一次了，會回來的，上次去雲南還不是平安歸來，還帶回了三十萬人馬。”
二夫人歎了口氣，眉頭沒有舒緩，依舊緊蹙，“這次去，恐怕凶多吉少。敗了，日本人還會留活口嗎？勝了呢，恐怕馬韞不會輕易放過寧寧。”
二夫人擔心的正是邵聿虎擔心的，兩個人悶在一起不說話了。
七月本來是念方的生日，可是念方非得要到中秋節才過生日，念方說那天令傑叔叔也會到。
又是中秋，秋去雲鴻，幾年前那個中秋，我還見得到邵愷寧，在那個中秋之前的中秋，他也還曾吻我。轉眼念方已經七歲了，邵愷寧還可好？一直在關注肅州抗戰的消息，說肅州在沈大帥和邵將軍的領導下勝利。全國抗戰的勝利不遠了。
司機去接念方，我一個人在家裏幫薑媽做菜。望春回了家，不久之後就要嫁人，院子裏少了人手，薑媽就得忙活。
今天念方回來的特別晚，飯都快好了，才聽到汽車的鳴笛。
念方回來，我眉開眼笑地去迎接，可是卻見到念方一臉不悅地進來，書包也不背了，拖在地上，沾了一層灰。
司機跟在念方後麵，也是一臉的無奈，見到我，叫了聲，方小姐。
我趕忙走到念方麵前，蹲下去看著念方說：“回來了。”我咪咪一笑，換來的卻還是他的不高興。
我瞅著臉問司機發生什麼事，司機告訴我，念方和同學打架了。
我趕緊責問念方，“念方，你怎麼可以和同學打架呢？”
心焦焦得不得了。念方怎麼能這麼不聽話。又擔心他受傷，檢查著他身上，有沒有被打的印記。還好，念方沒事，念方和他爹一樣有好身手，他常和宋令熙在一起，也學了一手。
念方嘟著嘴，半晌才回答：“那些人就是欠揍！”
“念方怎麼能這麼說呢？”我眉頭一緊，有點生氣了。
念方沒有看我，也是在生氣，小小的臉上，也有幾分邵愷寧的樣子，然後氣呼呼地說：“我說副司令是我爸爸他就是！”
“你再這樣，不要怪媽媽不理你。”聽了這話，我氣不打一處，念方告訴他們同學，宋令熙是他爸爸。這孩子又淘氣了，可是這又不是淘氣。
“媽媽。”念方開始看我，帶著渴求的目光，“快和爸爸結婚。”
看著念方的樣子，竟然不想再罵他，搖搖頭說：“宋叔叔不是你爸爸。”
晚飯我都沒吃好，宋令熙為了陪我，把公文都搬到家裏了，吃晚飯陪了念方一會兒，就去辦公。
宋令熙陪著念方的那會兒，我又聽到念方叫宋令熙爸爸了，心絞得難受，想來想去還是要離開宋家，去外麵找個院子吧。
這個念頭，以前就想過，可是每次宋令熙都以種種理由，把我接回來了。我想這次一定要決絕點，一定要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