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恒皺眉道:“伊大人武功高強,方才八子也說,伊大人有憑空飛到水中獨舟的本事,這樣的本事,又怎會失足落水?雖然江湖上也有這樣的說法:大江大河都過了,卻在小陰溝裏翻了船。就算是伊大人失足落水,又怎會在水中瞬時消失?這實在不合常理。”
韋聲一想也頗覺奇怪,道:“沒錯。伊果既然告訴胡升說是出去用膳,可她重傷在身,為什麼用完膳後要去河邊?那滁河普普通通,到底有什麼引人之處?”
劉之恒道:“唯一的解釋是,伊大人是故意消失在眾人麵前的。至於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韋聲想到先前的疑慮,道:“伊果似乎與聞人清是舊識,似乎還有些恩怨,我在暗香雲時,聽見聞人清呼她為‘發小兒’,伊果,會不會是甩掉我們,自己獨個去找聞人清報仇了?”
劉之恒驚道:“原來伊大人與那聞人清是早就認識的?”
韋聲道:“八九不離十。”
劉之恒飲了一杯茶,背著手在房間轉了幾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突然道:“韋大人,下官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不知韋大人可否容下官放肆一回?”
韋聲聽他說得嚴重,道:“劉知府想到了什麼?”
劉之恒道:“第一,伊大人如果是為了找聞人清報宿怨,她明知現在我們馬上就要抓捕聞人清,為何不趁機官報私仇,反而舍近求遠、孤身深入虎穴呢?”
“第二,伊大人與聞人清在暗香雲中沒有立刻相認,說明他們相別甚久,最起碼也要有五到十年的時間。可是伊大人不過帶韋大人去了暗香雲一次,便與聞人清相見,還動了手,這不是太湊巧?下官去暗香雲少說十來次了,可一次也沒見到過這樣的高手呢。”
“第三,伊大人並不知道刺客是誰,可是一來滁州,便帶著韋大人去逼聞人清現身,好像事先知道聞人清就是刺客似的,這不是太過奇怪了?”
“第四,伊大人竟然以女子之軀,成為統領錦衣衛的指揮使,此事本來就太過詫異。下官也曾聽韋大人描述過刺客刺殺皇上的情景。當時刺客突然暴起,毫無征兆,錦衣衛訓練有素,尚且來不及保護皇上,可伊大人為何反應如此之快,截下刺去皇上的劍,還有,那霹靂毒火丸想是刺客專門為刺殺皇上研製出的東西,下官在滁州與十裏堂接觸多年,從未聽說過十裏堂有這樣的毒物。既然是刺客的不傳之秘,伊大人卻為何那麼清楚?不僅擋下了,還立刻反應說,‘那霹靂毒火丸有毒!’如果真是伊大人行動敏捷異於常人也罷了,可她為聞人清所傷,似乎武功也沒有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第五,伊大人為何能成為錦衣衛指揮使?是因為她贏了韋大人和京師的成名什大人,可她勝之不武,甚至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嫌。韋大人是當事人,您自己感覺如何?”
韋聲心中隻覺有一股莫名的寒意,搖首道:“我不知。”
劉之恒歎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韋聲道:“所以,你是說,伊果是一開始就故意進宮,隻為當上指揮使總攬大權,那個亡魂刺客,便是與她串通好的。她見我兄長緝拿刺客不力,便攬下差事,引我到滁州來。等抓到刺客立了功,皇上便更信任她,她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劉之恒道:“恐怕她現在正與聞人清商議,如何將刺客的把戲唱到底呢。其實伊大人,才是真正的刺客。她的目的不在於刺殺皇上,更多的,卻是想把持皇上的江山吧。此女的野心當真不可小覷!”
韋聲茫然道:“劉知府,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劉之恒道:“我們自然要撤回所有滁河的兵馬,繼續施行三羊並進之計,敵人在暗,我們在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當下兩人議定,便召集眾兵士於官衙大院,分兩隊站立。左隊兵士均持九曲槍,槍長一丈一,槍頭如蛇形,頂尖而鋒利,兩側薄刀,整個槍頭長一尺餘,為大明馬戰的主要兵器。
劉之恒道:“你們以尋訪賢士為由,前去搜查滁州府三百六十五家十裏堂,記住,你們的目的是尋到寫有聞人清名字的花名冊,不許與十裏堂弟子爭執,更不許動手,再者,絕不許泄漏機密,任何人問起,甚至是你們曾經的師父,也隻能回答,你們是尋訪賢士去了。若有違令者,軍法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