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果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確認宮人們都遠遠地跟在後麵後才說:“娘娘怎得平白咒起皇上來了?讓人聽見可是不好呢。”
皇後笑了笑,渾不在意。又道:“果兒,你以前認識寧國長公主嗎?”
伊果眼珠轉了一轉:“沒有啊,今日是第一次見。”
皇後用一種神秘莫測的眼神看了伊果一會,又說了些散話後便回了宮。
伊果見四下無人,才取出懷中那紙條,喃喃念道:“寧國刺繡,價值萬金?字麵上,似是說寧國長公主要刺殺萬歲爺,也就是皇帝,可她不過是帶了一隻鳥,將皇上的手腕劃傷而已。這樣能管什麼用?”
冷笑道:“我原本以為寧國長公主會像成名什一般暴起刺駕呢,害我白擔心了一場。也是,她連一隻貓都擒不住,又怎麼懂武功?”取出一個火折來,將那紙條燒了。
火苗竄起,發出通紅的光。伊果轉身欲回萬春殿,卻猛然間心頭湧上一股熱氣,像是被那火苗灼傷一般。忍不住捂住心口,奇道:“我這又是怎麼了?”良久,心痛漸漸好些。
她不以為意,走出幾步,卻突然感覺全身發燙,就在那麼一瞬間,像是整個人被扔進火海中一般。她大叫一聲,癱軟在地。痛得已說不出話來,心中大喊:“怎麼回事?莫非我生病了?”
轉念一想,心道:“我每日勤練武功,雖說沒有多大進步,好歹也有個強身健體之效,自出家門以來,甚少生病。今兒卻又是怎麼了?”
她盤腿而坐,潛心去運功,卻隻覺那熱意越發強烈,便不敢再運。雖然全身難受,卻忽然想起前幾日為路征運功療傷一事。她接觸路征時,不就有這種感覺嗎?
雖然沒有搞清楚,但心中卻隱隱地感到一絲懼意。
路征自被錦衣衛抬回廡房,便再也沒有爬起過。
已經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了,裹著一層薄薄的棉被。不吃、不喝。每隔七八個時辰就會醒來一次,然後呆呆望著窗外,那原來洋溢著驕傲自信的瞳孔,現在充滿了生不如死的絕望。接著眼珠也不曾動幾下,合上眼繼續睡去。
又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卻被人猛地推醒,他勉強張開雙眼,看到一個人立在床邊,至於是誰,他也懶得辨認,又閉了眼。
那女子大喊:“路征,你裝什麼死人!快給我起來!”
路征不欲理會,盡管耳中聒噪,絲毫沒有睡意,眼依舊是合上的。
原來來人是伊果,她又急又怒,劈手給了路征一個巴掌。路征實在忍不住,立刻從床上坐起,雙目腫的像個核桃,嘴唇動了動欲罵,卻感到嗓子無比滯重,像是啞了一般。
伊果氣急敗壞,道:“你這廝給我下了什麼毒藥?我好意救你,你卻恩將仇報,讓我一運內功就全身發燙,像是被人突然丟到三伏天的大日頭下一樣。你這鳥廝!快把解藥給我。”
路征這才看清麵前的正是自己的死對頭伊果,然而他沒有立刻表現出敵意,或者壓根不打算表示敵意,對於臉上的疼痛也絲毫不在乎。好容易,才從喉嚨裏迸出一句話:“我沒有下毒,我也不稀得給你下毒……滾開!”
伊果拔出寶劍,用刀刃抵住他的脖子,恨聲道:“那日你在交泰殿外凍得要死了,是我用內功救了你,之後我便運不了真氣,不是你還是誰?休狡辯,不然我救了你,也可以殺你!我才不怕那個狗屁殢香公主呢。”
路征一聽到“殢香公主”四字,立刻麵色鐵青,突然發瘋一般地徒手撥開伊果的劍,緊緊抓住伊果的領口,厲聲高叫:“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啊!你快把我殺了!”
伊果急忙從路征手中掙脫,用劍指著他。“你……什麼意思?”
路征的手上劃破了幾條口子,鮮血汩汩地流出。他就像是沒有知覺似的,用那血手緊緊捂住胸口,滴淚道:“現在,我無人可恨,無人可怨,更無人可愛。真是寧願從此長睡不起,整日渾渾噩噩,也好過頭腦清楚受煎熬的強啊……伊果,我知道你恨我。自從你入宮的那一刻,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了你的性命,以後也會是這樣。所以,為了永除後患,你現在就把我結果了吧,不然將來後悔不及!”
伊果聞言,手裏的劍一抖,卻放了下來。她自從救出路征後,聽到了不少傳言,心中早已明白了五分,如今更是清楚。“殺了你,誰來解我的熱毒?我沒有那麼蠢。況且我要殺你,當初也不會救你了。”
“哼,你也會這麼好心?”路征冷笑道。
伊果輕笑:“確實沒什麼好心!隻是一時氣性上來,控製不住自己。”
路征道:“習九尺禦寒功者,周身極熱。你碰了我的真氣,又不懂散熱之法,自然鬱結五內,無法運功。”
伊果急切道:“此毒究竟如何解?快說!”
路征搖首道:“無藥可治,中毒者最後如同烈火焚身,全身焦灼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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