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聲輕笑:“我自然公務繁忙,但這小兄弟新來不久,也沒有閑著。不過你要他去便去吧。”
伊果帶著那錦衣衛越走越偏僻,轉了幾個彎後來到一處破敗的宮殿後頭。她看了看四周後確定無人,才低聲道:“你是誰?來皇宮裏做什麼?”
那錦衣衛一張“國”字臉,眼小膚黃,臉上幾處暗沉的色斑,長得再普通不過,此時眼睛裏卻閃著一種異樣狠毒的光芒。他看著伊果,一邊用手慢慢從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麵具來,瞬時露出了真實麵孔。他緩緩道:“你還真是會壞老夫的事啊。”
伊果驚得話也說不出來,下意識退後了幾步,垂下頭一聲不語。好半天才垂首道:“你……你怎麼會來?”
那人怒道:“一點規矩都沒有!見了長輩,一聲也不叫,什麼”你“呀”我“的。還有,見了我,怎得不磕頭?”
伊果被這句話激得大為不滿,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將目光轉向別處,一臉不服的樣子。
那人迅速靠近她,見她的腿繃得直直的,半點彎下去的意思都沒有,不禁大怒,用力扳過她的頭讓她看著自己,道:“你反了嗎?敢不聽老夫的話?”
伊果用力格開那人比自己大腿還要粗上一圈的胳膊,退後幾步,撫著自己被捉痛的下巴,忍著怒氣道:“爹,怎麼一見麵就教訓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原來那人就是伊果的親生父親顧三山,他“哼”了一聲,道:“你這丫頭功夫倒是不錯,盡管老夫沒教過你什麼武功,但你從小耳濡目染,又背著我向你弟弟偷學了不少,總算沒有失了我顧家的顏麵。可你有了武功卻不幹好事,幾次三番妨礙老夫,甚至差點毀了我圖炆會的基業,你知罪嗎?”
伊果冷笑道:“我在皇宮裏呼風喚雨,三萬錦衣衛都歸我部署,皇後娘娘寵愛我,皇上重用我,連嬪妃公主也要懼我三分。不想我在皇宮裏頭一次受到這麼大的羞辱,卻是從您那裏來的。爹,自從我被你在祠堂罰跪三天三夜後忍無可忍,逃出顧家的那一刻,我就發誓再也不會對任何人下跪,尤其是對你。就算是在皇宮,大部分時間卻隻需要單膝著地,不算破了誓言。爹,在滁州的地牢裏,你好不容易才招降了我,請不要再逼我做出一些背叛你的事情來。”
顧三山臉色發青,恨聲道:“你……”他喘著粗氣想了一會兒,便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道:“好,你不願意磕頭,老夫也不逼你,可你方才為什麼阻止我殺韋聲?”
伊果急道:“你原來真的要殺他?為什麼?”
顧三山臉色閃過一絲陰鬱,道:“你和成名什如今都隻是指揮同知,隻有殺了他,讓你們接替了這個位子,錦衣衛才會被徹底掌握在圖炆會的手中。”
“哦。”伊果明白似地點點頭,話鋒一轉:“可是,依爹剛才那種直接一刀把韋聲刺死的做法,恐怕會驚動朝野上下。韋聲位高權重,皇上一定會下旨查清他的死因,韋聲又是抓過仇家十兄弟的人,別人自會想到是他得罪了什麼人。錦衣衛幹練精明,到時順藤摸瓜,查到了圖炆會怎麼辦?而且朝中重臣楊士奇又是他的伯父,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再者錦衣衛裏麵人才輩出,皇上用人向來不拘一格,成名什是刑官,我隻是個女兒身,難保皇上不會調其他名門子弟來接任指揮使一職。到時候恐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顧三山聽了沉吟不語。
伊果端詳他神情,自知這話他是聽進去了,不禁鬆了一口氣。
顧三山道:“成名什在狗皇帝身邊潛伏了十年,好不容易時機成熟,預備在半年前淑妃生辰那日行刺。戲班子是他躥騰那個韋揚去請的,連表演的戲文也是聞人清授意的。就是為了在那日以”謀朝篡位“之戲擾亂狗皇帝的心思。那日成名什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本來一定能夠取了狗皇帝的性命,不料卻半路殺出個你,把什麼計劃都給打亂了。如今我要殺韋聲,也是你從旁作梗,不知是福是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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