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看到伊果正忙著給自己熱粥,道:“你來了散花洲這麼久,看到我這麼久,卻為甚麼現在才告訴我?”
伊果將粥盛了給她,道:“以前我曾多次勸過你,你卻總是對聞人清不屑一顧,我以為你的心裏已經沒有他了。既然沒有他,他死了又是什麼要緊事呢?”
蘋兒無言以對,隻是眼淚不自禁如斷線的珠子般又落了下。
伊果也不忍心再將她的軍,便道:“從今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如果你想為聞人清報仇,我一定會幫你。”
蘋兒默然良久,道:“不,我不殺他,他畢竟是我的夫君。”
伊果長歎一聲,這其中自包含著對聞人清的惋惜,想他癡心一世,最後連用死亡都不能奪回意中人的心。道:“那你還要在散花洲待下去?等著他那日心血來潮了接你回去?”
蘋兒道:“那日師兄喬裝成辛流幫弟子來看我,若當時幫主對我稍微好一點,師兄也不會發難,更不會死。幫主向來對我甚好,全是因為令嬛月那賤人從中挑撥,幫主才會對我越來越冷淡,幫主也必是聽了她的挑撥,才會殺了我的聞人哥哥。令嬛月那賤人,我與她不共戴天!”
伊果道:“你說得不錯,令嬛月此人言語無禮、麵目可憎,我也不喜歡。”本想說“聞人清是獨孤乾坤下令殺的,與令嬛月有什麼相幹?”但想孫蘋此人性格執拗怪癖,對獨孤乾坤的眷戀非一日之內可以放下,遂也不說。又道:“蘋兒,我們從散花洲逃走吧,我帶你去辛流幫,幫你殺了令嬛月。”
蘋兒愁道:“這散花洲的花石雖是我命人栽放的,但卻是幫主的地盤,他派了人在附近看守我,又怎麼逃得出去?”
伊果道:“哼,我帶你殺出去不就行了。”
蘋兒道:“不可,散花洲在山穀深處,出去的路極為複雜隱蔽,又有蛇蟲之類的猛獸,我怕咱們還沒出去就先死在這兒了。”
伊果想到自己從飛來峰頂墜落了不知幾萬丈到天坑,又從天坑底部爬出來到此處,此地距人世間不知有多少路要走,也有些彷徨。忽然道:“那獨孤乾坤每日給你送來新鮮的菜肴瓜果,那送飯的人必是每日一來回,我們跟著他出去不就行了。”
蘋兒喜道:“正是,正是!上天既然讓你從天而至來到我身邊,便不會教那賤人得意太久。”
蘋兒收拾了些簡單的行李,若是別的姑娘,帶走的必會是衣粉簪環之類的,而她對那些不值一顧,隻帶了許多她精心培育的花種。將房中那隻大鸚鵡放生後,對著滿室的薔薇牽牛等看了半晌,終於默然回身而去。
伊果看著這散花洲,真是名副其實的“散花”,待蘋兒這樣的人物走後,無人照管,多年後必是滿室枯葉,荒蕪一片吧。
獨孤乾坤派來送飯的弟子總是每日卯時將食物用品放在睡蓮潭前的“幽溝碧惑”處,伊果蘋兒兩人在附近埋伏了,待那弟子放下後便跟上了他。
那弟子腳步甚緩,提了蘋兒前日放下的空食盒悠哉悠哉的。走一段便要歇上半個時辰。蘋兒尚好,伊果卻幾度不耐煩,幸虧蘋兒屢屢低聲相勸,否則早就衝上去逼其領路速行了。她們卻不知此乃辛流幫代代相傳下來的幫風。辛流者,百姓中最為辛苦之一流也,為辛者不再辛,才創立幫派使辛者享福。辛流幫曆經兩百年餘,雖然日漸成為擾民害民的黑幫,但風氣卻從未改變。
行了半日,那弟子從一個峽穀穿過,四個穿著草綠色衣衫的男子跳出攔下,見那弟子比劃了半天後,才將其放過。
伊果心道:“我們跟了他這許多時辰,我還想他怎得如此不濟竟發覺不了我們,原來卻是個聾啞人。”牽了蘋兒的手走到那幾個看守麵前,依樣畫葫蘆地比劃了半日,也想蒙混過去。那幾個看守笑了笑,紛紛拿出板斧對著伊果的腦袋砍去。
伊果將蘋兒拍出幾丈,叫道:“蘋兒,我教你幾招功夫可要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