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藏香女孩結緣(1 / 3)

記住,我們是兄弟!知道什麼是兄弟嗎?兄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兄弟是兩肋插刀,兄弟是同生共死,兄弟是原意為了對方連門牙都可以不要!

楊發濤嘿嘿的笑著。我一把奪過那瓶礦泉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坐在帳篷外,抬頭仰望星星。我不是在看星星,我是在想母親。山下的雅礱江在一如既往的流淌著,岸邊的綠草一片青蒼。第二天,就是10000米武裝越野跑的考核了。我想起了小時候,每次大考前的頭一夜,我總是緊張得睡不著覺。媽媽教給我一個數羊的辦法。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媽媽說,當你數到一千隻羊的時候,你就睡著了。從今往後的每個失眠的夜晚,我都是用這種方式度過的。因為我每當數羊的時候,我就感覺媽媽在我的身邊。

10000米武裝越野跑沒有時間的限製,隻計名次。參加集訓的一共80名學員,但能夠進入下一輪的隻有僅僅40名學員。也就是說,我要跑進前四十名才能繼續留在集訓隊。說實話,我沒有把握。

右腳的傷還很疼,就算不受傷,我也是五十名開外的水平。天還朦朦亮,我們就已經集合整隊完畢。

報告大隊長,鷹隊集訓大隊全體集合完畢,應到80人,實到80,請您指示。

同誌們。稍息。

紀剛總是給人一種很精神的感覺。

同誌們,今天是我們10000米武裝越野跑考核的日子。多的話我也不想再說了。我就提一點希望,希望同誌們公平競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最後,祝同誌們跑出好成績。我在終點等大家凱旋!

我忍不住笑了,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呢?這場男人之間的較量必將拚得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卡拉若山的時候,我們出發了。出發前,我對著天空大聲吼道:李峰,雄起!

卡拉若山很美,山上雲遮霧繞,時聚時散。登望江台遠眺,雅礱江一瀉千裏,赤水狀若遊龍,如畫風物,盡收眼底。

我憋著一口氣,我想要證明給自己,我能行,我能行!我控製著自己的步伐,努力調整著呼吸。楊發濤就在我前方不遠的地方,我能看見他的背影。出發前,我就告訴他,你跑你的,不要管我。紀剛也專門警告過,10000米越野全程都必須由一個人完成,如果發現互相幫助的現象,兩個人都將被直接取消比賽資格,直接卷鋪蓋卷回家。但我知道,楊發濤一直在前方等著我。

前兩公裏我跑得很順利,步頻和呼吸都調整得非常好。甚至還一度的排在了前十位。但是連續一周的訓練,讓我的身體非常疲憊。那讓人難以忍受的酸痛,使得我明天清晨起床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再加上如此寒酸的夥食,我的整個身體都要崩潰了。狗屁的夢想,我現在隻想要一張床,好好的睡上一覺。

體能的巨大損耗我可以用意誌來抵抗,但我的右腳真的無法再向前邁出半步。劇烈的疼痛縈繞在我的整個身體。我想將頭盔和防彈衣統統扔到地上,然後躺在這叢林裏。我看見一個個隊友從我的身旁超越,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雙腿已經不聽使喚。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掏出隨身攜帶的礦泉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我哪也不去了,我就在這裏等著紀剛來接我。我就要回家了,我可愛的戰友們。

楊發濤又跑了回來,焦急的看著我。

哥,你是怎麼了?快跑啊!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哥,快跑啊,我拉著你,我們一起。

你走吧,我要回家了。我將頭盔和防彈衣脫了下來,感覺輕鬆多了。

哥,我們說好要一起戰勝所有的人,我們說好要戴上鷹隊的胸徽的。哥,我們一起走吧。哥,我拉著你跑。

滾,馬上滾!我大聲吼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可不想我們全部倒在這裏。

不!楊發濤有時候固執得像隻牛。

不拋棄,不放棄,這是你說的。

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是兩個人。懂嗎?快跑,快跑!

楊發濤盯著我的看眼睛看了幾秒,轉身向前跑去了。

我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我將剩下的礦泉水全部倒在了自己的頭上,我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睡著了。

卡拉若山那如詩如畫的旖旎風光,我想要張開雙臂擁抱這裏蒼翠的青山,想俯身親吻這裏柔情的碧水。

我知道,任憑我怎麼努力,我還是失敗了,再多的努力最終還是徒勞。這條路我走得很艱難,但我從未放下腳步。

我站了起來,走進一片叢林。我看見叢林裏有一種叫不出名字的小白花,小白花猶如一個精靈,空中翩翩起舞,享受著夏日的氣息。我聽見叢林那邊有嘩嘩的流水聲,我想去看看那靜臥的奇峰和蜿蜒的綠水。當我穿過叢林,一條大河出現在我的眼前。在河的對岸,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個人不就是紀剛嗎?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實,機會無處不在。要隨時撒下魚鉤,魚兒常在你最意料不到的地方遊動。一個人永遠不會像他所想象的那樣不幸,也不會像他所希望的那樣幸福。我居然找到了一條近道!我穿好防彈衣,戴好頭盔,撲通一聲,跳到了河裏。

那一天,我第一個衝過10000米武裝越野跑的終點!而楊發濤,第十個到達終點。當他看到我的那一霎那,驚訝得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你真的是神了!

在晚上的總結會上,我又受到了紀剛的表揚。

我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這天晚上,為了祝賀我們順利考核的四十名學員,更是為了送別剩下的四十位戰友,紀剛破天荒的讓我們喝了酒。好多人都給我敬了酒,包括那個長得有些像藏獒的兄弟。他說著抱歉的話。我說,你不要給我說抱歉,給我的門牙說抱歉。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說兄弟,別的話不多說了,我自罰三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個男人叫張揚。

楊發濤也喝了很多,這小子事實上特別不能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話多,說完話就哭。那天晚上,楊發濤又哭了。他一個人坐在樹林裏,望著天空。他說他是想女朋友了。我隻能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開了。

原先我並不喜歡紀剛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因為他逼我吃地上的剩飯,還有他那永遠低不下的脊梁,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無法接近的感覺。即使他在全隊總結會上當著所有戰友的麵表揚了我,在心裏,我仍然無法原諒他。

在來新龍之前,我就知道紀剛有西南第一鞭腿的外號。那個時候,楊發濤還常常打趣的問那些人,他的鞭真的那麼厲害啊?我總是笑笑。我以為這隻是個傳說,直到我來到了集訓隊,在格鬥課上,第一次見識到了紀剛的鞭腿。紀剛的鞭腿的確名不虛傳,所有人都看得傻了眼。紀剛在瞬間收縮腹腰肌群,接腰轉的力量將退踢出,力量之大,打到讓他的對手幾乎是飛了出去。所有人都鼓掌了,我也第一次有些佩服眼前的這個男人。

有人在下麵起哄,隊長,教教我們唄。

紀剛笑了笑。這是祖傳的,要學的同誌請馬上把學費交上來,看著大家都是戰友的門,我打個八折。

紀剛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麵又開始起哄,直到紀剛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鞭腿的最大特點就是隱蔽,攻其不備,出奇製勝,而且攻擊距離可遠可近,靈活多變,再則是腿擊力量大,關鍵時刻能起到一錘定音的妙用。但是,要想真正用好鞭腿去克敵製勝,不僅要技術全麵,身體素質好,還要有靈活的實戰技巧和良好的心理素質。幾十年來,除了李建華,我沒有敗在任何對手的腳下過。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是我的父親嗎?

人群裏有人有人喊,誰是李建華啊?

紀剛突然停止了笑容,他的眼圈有些紅,輕聲的歎了口氣。他是我兄弟。

那個夜晚,我覺得特別漫長。我迫切的想知道一個答案,或是一段故事。我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任憑我怎樣的一隻隻的數羊,依舊是徒勞。輾轉反折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情,我不得不一次次的強迫自己睡覺,又一次次的醒來。我都忘記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失眠的,隻模糊的記得當我逐漸看到黎明卻仍舊沒有任何睡意的痛苦。有段時間,我甚至托關係買了一大瓶安眠藥,在每個失眠的夜晚吃上幾粒,可是隨著賴藥性的增強,我隻有靠不斷的增加藥丸的數量而安然入眠。直到有一天,我睡了整整兩天兩夜,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哭了,歇斯底裏的哭。從那以後,當我睡不著的時候,我習慣喝一點隨身帶的二鍋頭。酒,真的是個好東西。

這天晚上,我掏出了藏在背囊最下麵的二鍋頭,先是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痛快的喝了一口。帳篷裏有些悶熱,我拿著酒瓶走到了外麵,想要呼吸一下卡拉若山夜間最清新的空氣。

失眠的不隻我一個,還有紀剛。紀剛坐在一顆石頭上,望著山下雲霧繚繞的峻嶺。我悄悄的將二鍋頭藏在了身後,走到紀剛的身旁。

紀剛的腳下有許多煙頭,他看見了我。

這麼晚了還不睡?紀剛遞給我一支煙。

恩,你還不是一樣。我將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父親還好嗎?紀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望著遠方。

我有些吃驚,難道紀剛一直都知道我和我的父親?

我故作平靜的沉默了一會,直到煙燒到了盡頭。

他很好。可是紀剛……

不要再問了,等我抽完這支煙。

紀剛將還沒有熄滅的煙頭仍在了地上,然後用腳將它踩滅。

二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也是在卡拉若山,我和你父親抱著痛哭了整整一夜。你的父親和我都是警校80屆的同班同學,他在上鋪,我在下鋪。我們一起訓練,一起學習,一起快樂,一起悲傷。那個年代,一個星期隻吃得到兩頓肉,但那個時候,我們訓練量大,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點肉連恰牙縫都不夠。我和你的父親想出來一個好辦法,就是去警校的鑄劍池裏釣魚。我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做了四支魚竿,每人兩支,因為魚竿越多,我們釣著的魚就可能越多。那個時候正是瀘州最冷的季節,天還沒亮,我和你的父親就偷偷的溜到鑄劍池,一直到天亮,我們釣了十多隻烏魚。我們將這些魚剖幹淨帶到警校的後山上,放在鐵飯盒裏,生起火熬起了魚湯。我這輩子永遠都忘不了當時那個味道,香,真香啊。我們一口氣吃完了所有的魚,卻仍覺得不解饞。你的父親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他偷偷的翻牆出了學校,在外麵買了一張很大很大的漁網。用你父親的話說,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天晚上,星星還掛在天空上,我和你的父親又偷偷的來到了鑄劍池,我們剛將漁網撒下去,靜靜的等待著魚兒們落網,突然兩束電筒燈光照在了我們的臉上。就這樣,我們被巡邏的糾察抓個正著。這件事可算得上嚴重違紀,是要被開除的。我們在教導主任麵前苦苦的求情,最後你的父親將一包煙塞到了教導主任的兜裏。教導主任說,好吧好吧,看著是你們初犯,就饒你們這一次,你們就圍著山頂球場跑五十圈吧,對了,再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討。這哪成問題啊,不要說跑五十圈,跑一百圈也不在話下。可是檢討的事卻讓我們犯了難,五千字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五百字的作文我們都寫不出來。那個時候,你父親已經在和你的母親談戀愛,一個星期後,你母親將兩份檢討寄了過來,我們就這樣蒙混過關了。

那些過去的事總是那麼美好,每當想起的時候,我的心中總是感到甜甜的,即使那個時候的生活是如此的貧乏。我們一起在泥濘的地上練習擒拿格鬥,我們一起在大梯步練體能,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抽一根煙,一起打架。我們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兄弟。

後來,和你一樣,我和你的父親都來到了高原。我們一起入選了鷹隊集訓隊。成為鷹隊的一員是每個警校生的夢想,因為那枚銀色的鷹隊胸徽象征著實力和榮譽。但你的父親沒有走到最後,因為我,他被淘汰了。在去卡拉若山之前,我們都充滿了信心。因為無論是格鬥搏擊,還是實彈射擊,又或是查緝戰術,我和你的父親都是警校裏數一數二的。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你父親創造的10000米和50米手槍應用射擊記錄仍沒有人超越。實彈射擊考核那天,天空中飄起了雨,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我和你的父親並肩站在一起,雨下得很大,濕透了我們的迷彩服。但我們微笑著,用眼神給了對方一個鼓勵。但那一天我的運氣有些不好,我拿到的那把手槍總是出問題,我按照既定的程序,裝彈夾、上膛,但套筒總是回不到原位。我看到你父親焦急的看著我,直到他已經射完十發子彈,我才調整好手槍,打出了第一槍。我的雙手顫抖著,我感覺到自己的狀態特別不好,我知道自己完了,我甚至看到自己射出的子彈飛向了那陰霾的天空。我知道我可以回家了,我到了和戰友們告別的季節。我沮喪的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你的父親走過來,安慰我,紀剛,不要灰心啊,感覺好不一定打得好,感覺差更不一定環數差,看了靶再說吧。果然,我的胸環靶紙上布滿了槍孔。而你的父親,上麵卻一發子彈都沒有。教官詫異的看著我和你父親,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就這樣,你的父親被淘汰了。夜裏,教官找到我,將我白天進行射擊的那張靶紙交給了我,他說,你自己看看吧。我接過靶紙,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教官又說,仔細的看,認真的看。這回,我才發現了問題,我的靶紙上怎麼會有十五個孔,而我隻有十發子彈啊。我一切都明白了,我找到了你的父親,我罵他是個騙子,他笑嘻嘻的看著我,什麼也沒說,然後又埋著頭收拾自己的背囊了。我不停的罵他騙子,騙子,我哭了。他還是一臉滿不在乎的笑。我一把抱住了他,終於,他也哭了。就這樣,我們抱著哭了一夜,我們什麼話也沒有說。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了。我沒有送他。因為我害怕這樣的離別。

我們分別的那天,我悄悄的將自己那枚銀色的鷹隊徽章放到他的背囊裏。回去後,他去了新龍最偏僻的派出所。那個時候我也不明白,他怎麼會選擇極度貧困的高寒地帶呢,在我看來,那裏除了山,什麼都沒有,更沒有未來。他不說話,隻是笑。我很心痛,更多的是一種不舍。再後來,由於通訊的不便,我們逐漸斷了聯係,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他因公負傷的事……

因公負傷?我的心為之一震!故事永遠都不會停止,我們隻是在等待。等段一段有一段關於過去,關於夢想,關於青春,關於男人的故事。

送走了那四十個戰友,更為殘酷的訓練開始了。

你見過站軍姿,但你見過在水中站軍姿的嗎?

當再次來到山下的這條大河前時,我們已經沒了往日那種消暑納涼的感覺。我們知道,等到我們的將是一場又一場非人的考驗。我們站在漫過頸部的河水中,挺胸抬頭,雙手緊貼著褲縫線。火辣的太陽照在我們的身上,確切的說,是照在我們的鋼盔上。我的頭仿佛置身於一個蒸籠,熱的感覺就快要爆炸。

小時候我經常去河邊遊泳,每當河水漫過胸部,我就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縈繞在我的周圍。後來我知道,那是水壓。而現在,水已經到了我的脖子。我的心髒咚咚咚的跳個不停,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隨著河水左右搖擺。

楊發濤就站在我的身旁,他小聲對我說道,哥,身體一定要用力,不然你會被水衝走的。

燦爛的陽光照在水麵上,射得我有些睜不開眼。我微微閉上了眼睛。

哥,你不要睡著了。

我知道,我知道睡著的後果,那就是被水衝走。

太陽當空的時候,水漲到了我嘴巴的位置。夏天裏漲水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每當上遊下雨,下遊就會漲水。一波又一波水浪打在我的臉上,我僅僅的閉著眼睛和嘴巴,我隻能靠鼻子來呼吸。一個月的集訓,唯獨這一天我沒有感覺到餓。因為我的肚子裏裝著滿滿的河水。我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慢慢變大,我甚至擔心肚子會不會突然爆炸。

河麵上有很多叫不出名的水上昆蟲,它們就在我們的眼前走來走去,有時候還會跳到我們的臉上,我恨不得一巴掌將它們打成一團肉泥,但是我不能動。紀剛說了,誰亂動一下就直接滾蛋。這個時候我才明白,生活沒有排練,每一天都是貨真價實,真刀真槍的戰鬥。

我站在水中,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把握。我覺得一個水浪就可以讓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會有螃蟹和河蝦跑到我們的身上。楊發濤就是這樣一個倒黴蛋,一隻螃蟹順著他的褲腳鑽進了他的下麵,然後在他的關鍵部位狠狠的咬了一口。看著他那痛苦的樣子,我差一點就笑了出來。我還沒來得及笑,一條滿身花紋的水蛇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太怕這個東西了,直到現在,每當我想起當時那一幕依然恐懼的不可開交。我感覺的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樹了起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屏住了呼吸,希望它快點滾開。楊發濤在一旁小聲的說,哥,別怕,那是紅蛇,沒毒。這個時候任何人的安慰都毫無作用,我隻希望這個小東西快點滾開,不要在的麵前晃來晃去。可是它居然向我遊了過來,並且停留在了我距離我鼻子30厘米遠的地方。我鼓大了眼睛,我希望用這次方式讓它退縮。可是它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吐著蛇信子,似乎正好奇的看著我。我擔心它在欣賞完我的模樣後在我的臉上咬上一口,我甚至想到了它張開那張大嘴巴向我撲過來的情景。但萬幸的是,這一切都沒有出現。它就這樣看了我一會後,就遊開了。我懸著的心終於掉在了地上。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白蛇傳,或許,他看著我麵熟,或許上輩子……想到這,我笑了。

我不知道我究竟喝了多少河水,水喝多了自然就想尿尿。在水中尿尿是一件不那麼痛快的事,因為有水壓。我不得不使出很大的勁,直到臉都變得有些扭曲。楊發濤問,哥,你在幹嘛呢?我沒有理會他,直到解決了尿尿這個問題。我突然發現我在做著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我尿都河裏,然後我又喝河中的水。我的老天爺,我這水裏可不止我一個人在尿尿吧。我頓時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紀剛坐在岸邊,戴著墨鏡,吃著瓜子,看起來舒服極了。我們四十個戰友就這樣在水中站了一天,等到我們回到岸上的時候,我才發現,所有人都胖了一圈。這都是水泡的。我的全身都脫皮了,一層厚厚的皮。有的地方我不得不用手去撕扯,疼,一種撕心裂肺的疼。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比過去胖了很多。這哪是胖,這明明就是浮腫。那天晚上我不斷的做著同一件事,那就是上廁所。這天晚上,帳篷裏的好多兄弟都說了夢話。但我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著什麼。有的人像是在呻吟,有的人又像是在哭。楊發濤也說了,他含含糊糊的說著什麼。我將耳朵靠到他的嘴邊,也沒聽清楚他在說著什麼。那天晚上,我也做夢了。但醒來的時候,卻一切多忘了。在影視學院的時候,我甚至有過將每天做過的夢用筆記錄下來的想法。我想,那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隻是後來我發現,醒來的時候一切美好或者悲傷的夢都統統忘了。忘記也好,因為這本來就是夢。

實彈射擊是我最喜歡的訓練項目,我喜歡槍,更喜歡玩槍。每天晚上沒有訓練,但沒有訓練不代表著你就可以休息了。就像在警校的時候,就算沒有課你也得在教室裏待著,哪也不許去。有時候,我們會唱一晚的軍歌。但更多的時候,散打才是我們晚上的主題。我們圍坐在一起,先是由紀剛隨意點一個學員上去,然後這個學員再在我們所有的學員中選擇一個自己的對手,最終的獲勝者可以獲得一瓶紀剛的啤酒。但這都不是我感興趣的項目,我感興趣的還是槍。

有一天晚上,紀剛拿出十多把64式手槍,他說要今晚比一比手槍的分解和結合。我第一個報了名,也是第一個完成的手槍的分解和結合。我的時間是16秒,楊發濤19秒。那個長得像藏獒的叫張揚的男人有些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