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瑜不由想起前生,老爺子也是這般作興,母親次次都溫順的領命,按著老爺子指令行事。如今想想,老爺子巴望著看孫子孫女去請安,等得都無聊去打棋譜了。若是探聽三媳婦一家子好吃好喝酣睡去了,老爺子不知道如何失望了。
懷瑜看向母親,難道母親從沒想過,仗著自己是幺媳婦,去跟老爺子套套近乎多得些好處麼?
想著母親出身,卻也怪不得,母親自小跟著外公行醫,外公是神醫,母親所見都是恭維恭敬,家裏連晚娘仆人也沒有,嫁人之後又無婆婆教導一二,母親到哪裏去學勾心鬥角呢?
母親所會,就是赤誠待人,孝敬長輩,順從夫君。
這是美德,卻不適應宅門生存。
懷瑜不由歎氣,不得不說,門當戶對也很重要!
母親不是嫁進這樣有錢人家,而是嫁給做醫家娘子,以母親性格,必定是個賢惠媳婦,活得滋潤愜意。
不說懷瑜心思白轉,卻說白氏聞聽老爺子尚未安歇,甚為慚愧,老爺子這般時節尚未安歇,必定是在等待自己商議明日上香之事。
白氏是個誠實守禮之人,回家卻沒拜見長者,甚是自責。
她匆匆收拾一番,帶著懷瑜姐弟出了三房山尖側門,穿過通道自小角門進入主宅,一路上細細叮囑懷瑜,不要隨口插話,要謹言慎行。
懷瑜連連點頭,心中卻是甚是膩味,謹言慎行,倒地是對是錯?
自五歲起,懷瑜就跟著一幫姐姐在閨學上學,學習如何笑不露齒,碎走蓮步,務必輕盈飄逸,不許顧盼搖晃。交際應酬,如何與人答話,如何轉移話題,化解尷尬。
總之,是站立坐行言語都有一定規範。表情要恬淡貞靜,忌嗔驕怒。就連學針線,讀書寫字,也要坐姿優雅,不許歪斜旁逸斜出。
懷瑜前生謹言慎行,何曾少了溫恭禮儀,最終落得個橫死。
白氏絮絮叨叨,卻見女兒岔神,不由把懷瑜腦瓜子一拍:“這孩子可聽著呢?”
懷瑜抬眸,已經到了前宅老爺子居所。
童老爺子正在書房打棋譜看閑書,聽見老壽頭探頭探腦通報:“三太太帶著哥兒姐兒過來了。”
老爺子心中歡喜,瞟眼老壽頭:“你怎麼傳的話?”
話裏意思很明白,老爺子懷疑老壽頭多嘴提醒。
老三家裏孝敬溫順,因為生在鄉野,雖不瑟縮,倒地少了一份心機。老爺子喜歡她誠實品行,嫌棄她太過質樸。老三原本赤誠率真,娶個媳婦又是質樸耿直,這兩口子倒和諧。
老爺子甚擔心,自己走後,這三房一家子如何裏的起來?
老爺子當初看中白氏本分誠實能幹,如今憂心也是這一點。如今老爺子很希望白氏變得圓滑些,狡黠些。
隻可惜,這十幾年來三房兩口子毫無進益。似乎絲毫不覺大房二房虎視眈眈。
誠實質樸本沒錯,隻可惜老大老二兩個是心狠手辣得主兒,對老三這個異母弟弟一直耿耿於懷,當年老爺子續弦,他們兩個鬧妖出走威脅,一計不成,鋌而走險,設計後母,給後母下巴豆,差點一屍兩命。
老爺子查清詳情,心頭滴血,即為了後妻受害,也為兒子走上歪路。童老爺經過思索,把兩個兒子私下教訓一頓,狠狠打了二十板子。
老爺子怕他們再次為惡做出殺母誅弟之事,把十三歲長子,十一歲的次子送去上京書院讀書了事。
老爺子私心希望,時間能夠衝淡一切,卻不料,事與願違,這樣行為越發縱容得兩個前房兒子心懷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