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瑜已經醒了,或者說她忘記了要裝暈厥了。聽著老爺子義正詞嚴斥責,辭費滔滔,懷瑜滿懷驚歎。聽著童老爺子嘴裏一串串責罵,猶如梭子似的颼颼飛射,直罵得童羅氏狗血淋頭,顏麵喪盡。懷瑜那顆曾經被童羅氏辱沒到麻木心肝,得到了極大地慰藉。
原來爺爺這般厭棄童羅氏!懷瑜渾身毛孔都透露著興奮,眼眸更是賊亮瞅著爺爺,孺慕之情溢於言表。重生至今,她心裏壓著那口憋屈,終於順溜了。
懷瑜懷著敬仰心情,仰視著自己爺爺,前生自己一家子離家在外,爺爺是否也這樣措辭激烈責罵過童羅氏?或者,爺爺是否因為威脅要剝奪他們管家權利,最終被大房夫妻謀害?
這個猜測有些讓人不寒而栗,懷瑜不敢想下去,卻是忍不住一再思量,倘若真是大房忤逆,故意害死了爺爺,為了何事呢?
懷瑜糾結不已!
童老爺子冷冷甩出一句“好自為之’結束訓誡。命人死狗一般將童羅氏拖了下去。
童老爺子臭罵一通並未消氣,反而勾起老爺子久遠傷痛。過往之事洶湧而出,童老爺隻覺得失望之極,心痛莫名。看來自己無為而治,讓時間消磨裂痕之法,在老大這個孽子身上毫無作用。
童老爺子以為,乘著自己精神尚好,是該做些什麼。略微思忖,童老爺子有了決定,他要警告眾人,在這童家,倒地是誰說了算。心思一定,童老爺子大聲吩咐老壽頭,召集闔府大小管事到外書房議事。
一時間,童家大管家徐福,二管家童福,再有方方麵麵管事執事,烏壓壓竟然有五六十人之多。
懷瑜怯怯的躲在母親身邊,心裏卻是興奮異常。
童老爺子端坐在廊上雕花椅上,字正腔圓的對著闔府老少訓話。他厲聲斥責童羅氏顢頇不孝,不配再為當家主母。大聲宣布,自即日起,由三夫人白氏會同大房大奶奶陳氏共理家務。
童老爺子當眾將家裏對牌交給三媳婦白氏。並冷聲曉諭上下人等,好生伺候當差,誰若藐視,消極怠工,家規不饒。
大管家徐福是童家老人,這些年大太太當家事事聽命,逐漸蛻變成了大房打手,此刻聞聽老爺子之話,他遲疑片刻提出異議:“老太爺發話小的們不敢不從,隻是,外麵大伯子張羅,內裏小嬸嬸當家,似乎有些不便呢。”
童老爺子聞言冷笑:“哼,老子還沒斷氣呢?論不倒誰當來替我當家!”
徐福被老爺子一瞪眼,嚇得退杆子也軟了,再不敢言語了。
嚇退了徐福,老爺子怒目四望,擲地有聲:“誰若不服,可以站出來,我即刻讓你脫籍出府?”
此情此景,誰還敢老虎頭上去拔毛,一個個齊聲回應:“謹遵老太爺吩咐。”
童老爺子威嚴赫赫掃視全場,最後警告道:“既然沒有不服者,就好好當差,我童家耕讀傳家,書香門第,絕不會委屈大家。倘若叫我知道有誰暗地裏給三太太大奶奶使絆子,你們知道我童三太爺,我連土匪也敢拚刀子!打殺奴才犯官司忒麻煩,打殘可是不犯法,記住咯?”
童家奴才當然記得,當年家裏匪患,老爺子率眾拚殺,前頭大太太,陳氏婆婆就是因為被匪徒逼迫,寧死不屈,把兒子掩在懷裏,自己引頸就戮。
這也是童羅氏雖然百般挑唆,把大少爺縱得吃喝嫖賭五毒俱全,老太爺卻一再姑息挽救緣故,也是今日老爺子提拔大奶奶緣故。
大少爺之母是個烈女,她寧死不受辱,對得起童家書香門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