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懷玿前去尋找搭救,小羅氏已經得了一身髒病,見到懷玿痛哭失聲,直覺無顏見人,夜半無人自掛投繯而死。
童老爺子畢竟年歲大了,這一通發作,身心疲憊,元氣大傷。母親白氏要照顧兩個幼弟,又要掛念父親,還要照顧外公,實在難以兼顧。如今又是非常時刻,病疫肆意,懷瑜隻得放下一切,便擔負起照顧祖父職責,寸步不敢稍離,一應飲食湯藥,無不親手操持,等到童老爺子緩過來,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懷瑜稟報母親預備起程,卻不料母親白氏這裏又有了心病,同樣也是給懷珠定親鬧得。隻因懷珍懷瑗懷懷瑜都是一年所生之人,如今懷瑗出嫁了,懷珍也定親了,唯有懷瑜還是懸腳客,雖然許夫人給了信物,隻是一日不放定寫婚書白氏如何安心。
無奈馬家一直沒有張羅這事兒,這事兒也不怪許夫人,馬驍雖是官宦之家少年英才,錯不該眼下邊疆情勢一觸即發,馬驍父子雖是糧草管,誰能保證萬無一失。
此刻定親,一旦有個意外,豈非害了人家姑娘?
白氏思想不及許夫人想得遠,大宋朝曆來以和平為主,很少跟鄰國動刀兵,就上戰陣,馬家父子是糧草管隻管調集糧草不管前線廝殺,有什麼問題呢。
再者,童家馬家結親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若是遲遲沒有下文,對懷瑜名聲有礙。再者,自從許夫人給了懷瑜信物,兩家結親消息便傳開了,之前曾經跟白氏打過語風人家再沒有動靜了。
白氏思慮再三,這一日收拾禮物去了許知府家拜訪知府夫人,明說是感謝許大人一貫對童如山照應,實則去打探許夫人意思,若是許夫人有其他想法,自家也好造作籌謀。
白氏說話也很有技巧,恭維幾句之後便裝作無意問起了前線事情。轉而問起許玥婚事,再後又說起懷瑜兩個大月份堂姐都訂了婚事。最後才婉轉提起自家姑娘懷瑜這個九月就滿十六了,因為自己身子羸弱奔波勞碌,自己看的眼珠子一般不舍的,不過姑娘大了總不好一直留著,隻怕留到頭來要被人說閑話雲雲。
白氏是女家,女家向男家問婚期很沒麵子,說著便紅了臉頰。知府夫人有什麼不明白。他這一段時間也因為災荒年景跟著丈夫著急上火,忙著照顧丈夫同時也為丈夫出謀劃策不少,倒把這婚事忘記腦後了。她自己女兒婚事就托付給了娘家操辦,明年若是災情還不過去,不光老爺升遷有問題,就是自己夫妻能否參加女兒婚事也很難說了。
要說懷瑜這丫頭知府夫人這些時日倒聽到許多,都是讚揚童家父女仗義疏財,救苦救難,絕無壞話。因笑道:“你家姑娘啊,你不說我正要誇她幾句呢,你說說她隻比我家許玥大三月不到,幾多懂事喲,我們老爺子羨慕童知縣,說她養的女兒比人家養兒子也不差。還曾經提起令千金很有他長姐當年風範呢!”
這話讓白氏笑開了花了,這才略了提了句:“這月十九我們丫頭滿十六,我製了桌酒席預備請親戚朋友坐一坐,不知道夫人有無空閑,來家略坐一坐!”停一停又道:“論理她小兒家家不該過什麼生日,又是這樣災荒年不該糜費,隻是孩子馬上要去歸縣送藥下鄉,幫著醫治病患,我是在不忍心太減薄了她。”
知府夫人範氏出身名門,名門貴婦經常這樣接口賞花賞景聯絡感情論婚嫁。心知白氏今日到此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雖不動聲色笑道:“哦,這敢情好呢,我一定來叨擾幾杯!”
白氏把臉一紅,起身一福:“我今來還有一事請托夫人,不知道許夫人婆媳有無空隙呢!”
知府夫人其實早就明白了,至此再不裝糊塗作弄了,抿嘴一樂攙起白氏咯咯笑道:“前兒我姑姐還叨叨呢,遺憾去年災荒來得不巧,耽擱了替令千金插戴呢。本來這事當初也有我的份兒,既然你有此意,我就去遞個話,把這事定下來,這個月十九他們婆媳上門替四姑娘插戴可好呢?”
白氏聞言大喜,忙著道謝不迭:“到了那日,我給夫人敬酒!”。
範氏夫人笑道:“你倒酒我可是不稀罕,四丫頭不磕頭改口親手斟酒,我可是不喝喲!”
白氏心裏美得很,喜滋滋應道:“這是一定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