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琛是溫煦之人,見弟弟激動,遞上茶水:“你先平平氣兒,我再與你詳說!”
懷玿猛灌一氣,依舊怒氣不息:“大言不慚,說什麼同氣連枝,狗屁!我說她是狼子野心,六親不認!”
懷琛見懷玿一味指責,心底一灰,果然跟繼母一個德行啊,本當拂袖而去,從此不管這攤子事兒了。卻又想起當初祖父那次酒後跟自己話說從前痛心疾首摸樣。決定好好給這個弟弟潑潑冷水,知道知道,誰是狼子,誰是賊。想起繼母把自己刻意往歪路上勾引,懷琛也沒有好氣性,一聲嗤笑:“雖是子不言父過,但是,二弟當真對當初父親母親做過什麼一無所知麼?”
懷玿見一貫和煦兄長忽然變臉,頓時一驚:“兄長此話何意?”
懷琛不想剖白父親之過,隻是一句帶過:“你可聽說,繼祖母當初怎麼死的?告訴你,是懷三叔臨產之前被人下了巴豆,事後,當初隻有十二歲父親,十歲二叔就被祖父花了大價錢送入京中書院寄宿,嚴令他們不得父命不進學,不許私自回家。”
這種暗示已經十分明白了,懷玿驚跳而起:“你胡說!”
懷琛卻是一笑繼續言道:“你知道四妹懷瑜與六弟懷瑾中間為何差了五歲之多?我告訴你吧,那是有人如法炮製,在三嬸飲食中也加了巴豆!若非湊巧白外公上門探視,隻怕三嬸就走了繼祖母老路!”
懷玿麵色煞白,她想起小羅氏給李氏湯藥中下桂圓之事:“你不要冤枉我母親!”
懷琛看著弟弟諷笑:“是麼?那大伯母汙蔑四妹妹是妖孽,要把四妹妹關進籠子潑狗血你總知道吧?還有繼母放火想要燒死祖父你也不能否認吧?所以說,三叔三嬸四妹妹如今還願意讓我等兄弟進門,我們應該偷笑才是!”
懷玿頓啞口無言,麵色灰敗之極。這一切果然屬實,自己父母豈非真是豬狗不如之徒?
這怎麼可能?
懷玿當然知道父母自私自利,也知道父母刻薄寡恩,卻一直不相信父母會忤逆弑親。
懷琛見懷玿如遭雷擊,麵如死灰,心中一口怨氣也消了,生為兄弟不容易,懷琛歎息著塞了一杯茶給二弟:“天下無不是父母,眼下事情,我們還要幫著應付過去才行,就算不為父親,也要替三弟還有子子孫孫考慮才是。”
不等懷玿答言,便把當初童老虎如何眼紅懷瑜手中有糧食,如何威逼強迫自己跟懷瑜挪借。又把當初糧食賣了三萬兩銀子事情也說了。最後言道:“你想想,誰知道會連續兩年受災?父親當初說的好聽,隔年雙倍還糧食,其實就是欺負四妹妹年幼生了坑蒙拐騙之心。父親想得很美滿,用太平年景一兩銀子大米去還五兩銀子大米,一萬四千石大米大米不過一萬四千兩銀子。白白多賺一二萬。隻可惜天不作美,幹旱過去又遇見冰雹子澇災,父親這才失算,失算了還不認輸,竟然耍無賴。你道父親那批遭哄搶糧食哪裏來的?告訴你,那是四妹妹替三叔籌措,預備押往歸縣救災糧食,結果,被父親聽了王玉蘭挑唆,從中高價截獲,準備囤積居奇,大發一筆國難財。”
懷琛看著弟弟麵色沉痛:“說實話,這些年,我是越來越不認識父親了。好吃好喝,何苦要折騰成這樣呢?”
懷玿聞言頓時氣餒,他當然知道大哥不會說謊,也知道當日從王玉蘭手裏搜出銀子從何而來。懷玿心如死灰,抱頭痛哭:“一敗塗地啊,大哥,我們怎麼辦啊?懷琅怎麼辦啊?他苦讀了這些年啊?”
懷琛也被懷玿哭得落了淚,他瞪起眼經,哽住眼淚,彎腰攙扶懷玿:“沒事,沒事啊,我也是被這些事情被在心裏堵得慌,說出來不過讓你心裏有個數,之前事情,祖父跟三叔大人大量早就不追究了。父親如今已經病倒著床,祖父嚴令他不許踏出童家坳。想來今後不會再生什麼事端了。今後我們兄弟齊心合力把日子過起來,咱們一起想辦法,怎麼也不能讓孫有才把父親囤積居奇事情捅出去影響三弟,更不能讓他報官,咱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了。”
懷玿淚眼模糊:“有什麼辦法?三叔有能力幫忙,我剛才又把四妹妹得罪了,往後隻怕們也不許進了。”
懷琛拍拍弟弟:“不會的,四妹妹心軟得很,你沒見這兩年藥行前麵粥棚從沒斷過炊煙麼?她對旁人尚且如此,何況我們是血脈至親呢?”
懷玿頓時眼睛一亮:“他會幫我們還債?”
懷琛苦笑:“這恐怕有些難,我們求她替咱們斡旋斡旋,緩緩期限應該不難。”
懷瑜冷冷坐在上手,瞅著懷玿淚眼悔恨,懷瑜心裏就是生不出一點同情之心。懷瑜今日這場無名火其實是故意為之。為了一句話生氣範不著傷神,懷瑜今時今日見識不在乎名聲已經臭大街大房說什麼。懷瑜之所以借題發揮,不過大家易地而處讓她想起來前世。無論過了多久,懷瑜怎麼也忘不了,當初大伯二伯如何了冷酷無情昧了家財搶鋪子,搶了鋪子搶土地,甚至給自己父親扣上不孝之名之時,童懷琛,童懷玿童懷琅這三個已經成年兄弟是如何冷漠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