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日,柳姨娘(丁香)傳來消息,王玉蘭表弟王大誌最近忽然買約莫半斤雷公藤交給王玉蘭,王玉蘭則悄悄將之磨成粉末。丁香雖不知道王玉蘭要用這些雷公藤做什麼,卻知道雷公藤含有大毒,故而悄悄知會懷瑜,免得王玉蘭闖下什麼禍事,連累這整個童家。
懷瑜聞言眼皮直跳,心中警鈴大作,王玉蘭要毒死童老虎。
不能就這樣讓童老虎死了,一是不能便宜童老虎,二是王玉蘭一生已經很悲慘了,不能叫她糊裏糊塗搭上性命,為了童老虎陪葬實在範不著。
懷瑜決定阻止王玉蘭,救她一命。童老爺子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在老妻靈前拈香,懷瑜便向老爺子請命,這一次有自己親自給祖母上香。當夜,懷瑜約見王玉蘭,詢問她為何購買雷公藤。
王玉蘭初時矢口否認,待懷瑜點破藥鋪有帳可查,他又改口,自己患上風濕疼,要用雷公藤以毒攻毒。
懷瑜冷笑:“別人不開藥鋪也就怕了,也不知道那位神醫活寶,人家入藥二錢三錢也怕擔幹係,你們倒好,出手就是半斤。這不知道這是治病呢,還是害命呢?”
王玉蘭被懷瑜戳穿,索性冷笑一聲認了:“他欠我兩條人命,毀我一生,殺人償命天公地道!”
懷瑜一聲嗤笑:“愚蠢之極,你既知殺人償命,何苦飛蛾赴火?難道以為你能特赦?別以為人不知鬼不覺,連我都知道,難道我們老爺子不生疑心?不當懷琛懷玿都是死人啊?童家雖然不待見他,一旦知道他被人所害,為了顏麵也會追查到底。中毒之人,仵作一驗便知。王大誌長相又打眼得很,你以為出了人命官司他跑得了?真不知道你這是想害死誰呢!”
王玉蘭這才慌了,她已經偷偷下了幾次毒了,童老虎已經咳血幾次了,自以為是癆病,到吩咐王玉蘭瞞著別聲張。如此正合了王玉蘭心意,隻要日日下一點,不出十天半月,童如虎必死無疑。
王玉蘭當初一頭撞進來,卻是抱了同歸於盡之心,如今卻有表弟羈絆,她想報仇卻不想死了。看這懷瑜並無把她法辦之意,噗通一聲給懷瑜跪下直磕頭:“求四姑娘救我!”
懷瑜恨極了童老虎,卻也不想童家傳出桃色凶殺案。這無論對自己婚事還是父親仕途都沒有好處,童老虎最好受盡熬煎,窮困潦倒而死。
再者,童老虎若是死早了,明年有誰當家做主賣女衝喜呢?因問:“你已經忍耐這許久了,我也許了你一日離開,必定與一筆安家銀子,緣何忽然出此下策?”
王玉蘭一來不相信懷瑜會真心放過自己,二來,大房依已然敗了,童老虎也名聲掃地,她再磨蹭也沒意思了,遂想快刀斬亂麻,舀了童老虎狗命逃之夭夭。
懷瑜笑道:“大房沒銀子麼?關家老爺們丁憂,關大少爺孝滿即可娶親,祖父已經寫信上京,不久二伯父就會將大堂姐一萬銀子妝奩送回。”
王玉蘭迷糊道:“大姑娘可是烈火性子,她的嫁妝誰敢動?”
懷瑜冷笑:“關家也是名門望族,難道娶媳婦不給聘禮?再者,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你當然不敢伸手去搶,唆使別人去搶敢不敢?”
王玉蘭聞言嘴角一絲笑意綻開,心裏有了主意,回去之後自己貼錢也要替他留住幾位姬妾,一年掏摸下來不死也死了一半了,到時候自己再席卷錢財逃逸而去,從古往今,還沒有聽過氣死人抵命的。
二月中旬,萬物複蘇,因為幹冬之故,病蟲害隨之泛濫。雖然許大人三令五申做好預防,所轄之內還是有吳縣,房縣,五峰三個山區小縣開始有疾病蔓延。事到臨頭別無他法,許大人也隻好再次召集鄉紳父老,群策群力,救助鄉鄰。
懷瑜代表老爺子出席募捐儀式,出了捐贈部分草藥,還將從童老虎手裏刮刷出來二萬一千銀子悉數捐贈給了許大人。
懷瑜始終牢記祖父教誨,帶血銀子用不得。童老虎高利貸銀子,哪怕一分一毫懷瑜也不想沾手。
隨後,懷瑜按照叔父童如鬆開具草藥單子配足裝箱,親自押往父親任所。因為救助及時藥草充沛,歸縣下轄,除了少數年老體弱者,基本沒有因為缺醫少藥而死亡者。
災荒之年無餓殍,童如山在女兒懷瑜未雨綢繆之下,創造了奇跡。
三月初,春雨滋潤大地,歸縣春耕順利完成。歸縣撫平了災荒重創,一派生機勃發景象。
白氏也在此刻帶領大毛二毛到了夫君任上探親,已經兩歲大毛二毛因為姐姐懷瑜對父親素描對父親並不陌生,見麵一本正經行禮之後,便一如在家親熱祖父,一邊一個抱住父親脖子軟乎乎的叫父親,一個叫著要猴摟,一個叫著要騎馬。
童如山熱淚盈眶之下,甘心俯為孺子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