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河流域過著悠閑生活的契丹人無意中發現了南方世界的富庶和繁華。有著狼族血脈的他們忍受不住誘惑,未經充分準備就迫不及待地整裝南下。等待他們的不是鮮花和貢品,而是硬弩長劍。為了生存,契丹人隻好背井離鄉,分頭行動,各走各路。
近500年的蟄伏換來的不是消亡,而是成熟與雄渾。因為在蟄伏中他們找到了一個可以臨摹的樣本——盛唐。
跟曆史上所有的民族一樣,契丹民族也走過了從氏族到國家的艱難過程。隻是,這段艱難的曆程並不是外力所致,而是來自於他們自己的一次冒失行動。鮮卑——堪稱骨灰級的草原前輩,決定適當教訓他們一下,於是“不痛不癢”地給了他們一巴掌……
一分為三:朝貢帶來的意外後果
契丹族在遼河流域,過著悠閑的遊獵生活,雖然有吃有穿,但他們的生活條件,卻遠不及中原發達的農業文明所創造出來的繁華世界。如果說,契丹人在沒接觸到外麵的花花世界時還能安於現狀的話,那麼,當外麵的世界已經在觸手可及之處閃爍著耀眼的光彩時,讓他們仍然保持一種滿足的心態去麵對自己僅有的生活,就不現實了。改變發生了,而這種改變,起步於對外麵世界試探性的接觸。
公元466年至470年間,史載:“真君以來求朝獻,歲貢名馬。顯祖時,使莫弗紇何辰奉獻,得班饗於諸國之末。歸而相謂,言國家之美,心皆欽慕。”盡管這是契丹族第一次派使者向北魏朝獻,但得到的待遇與當時其他民族的使者一樣,甚至在賜宴給使者們時,還被排在了最末等的位置。
盡管如此,這次朝貢在契丹諸部內部,仍然掀起了軒然大波。何辰回到契丹以後,把自己看到的北魏的興盛富庶景象描繪給族裏的人們。中原的繁華很快傳遍了契丹八部,族人們頓生仰慕之心,就此開始與北魏進行互市交易,並且與北魏王朝保持了緊密的聯係,年年貢賦不斷。
從記載來看,當時的八部是各自來“朝獻”,各自與北魏交易互市的,他們之間還沒有形成統一的組織。但是沒有統一組織的契丹八部族,彼此之間卻保持著互為兄弟的血緣關係。他們牢記著八部出自共同的祖先,並將其作為互有血緣關係的證據。
遼闊的北部草原,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生活在上麵的每個民族,無一例外,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脆弱的,隻能被吞沒;隻有堅強的民族,才能挺立並發展起來。這些壓力,除了來自大自然,還來自其他民族的侵襲。
契丹部落各自分散活動的狀況,延續了很久。在這段時間裏,契丹人不僅多次為慕容氏攻破,在北魏統治後期,契丹西部的柔然也逐漸發展起來。北魏太和三年(479)契丹因無法抵製外界逐漸強大所帶來的壓力,其首領莫弗賀勿於率領部落成員“車三千,乘眾萬餘口,驅徙雜畜”請求內附,整個部落最後遷徙到了“白狼水東”,即今天遼寧省阜新地界。在這裏,契丹族在與中原的不斷接觸中,經濟和軍事實力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並開始試探性地向外拓展。
北魏滅亡後的幾年,剛剛建立起來的北齊政權尚無能力北顧,中國北方出現了一個短暫的權力真空期。契丹就趁這個時機,開始了擴張的步伐。最初他們西攻柔然勝利,殺死了柔然首領鐵伐。被勝利衝昏頭腦的契丹人,轉而南下襲擊了北齊的邊境要塞,企圖乘這個國家立足未穩之際,獲取更多的戰利品。然而,這次南下無疑是捅到了一個大馬蜂窩,北齊對這次侵擾立即作出了反應,決定對契丹進行報複性的還擊。北齊的這次出征,除了報仇,自然還帶有樹立國威的意味。於是就在同一年(北齊天保四年),文宣帝親自率部北伐,一路經平州(今盧龍)、白狼城(今喀左)、昌黎城(今朝陽),一直殺到了青山(今阜新西大青山),大破契丹,俘虜了契丹十萬多人口,以及雜畜數十萬頭。
這次戰爭對於契丹族來說,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大量人口與牲畜被搶走,讓他們的經濟一蹶不振,無路可選地隻能臣服於北齊。北齊也達到了這一戰的目的,報了仇,雪了恥,占了便宜,也揚了國威。這一戰之後的第二年,契丹就正式入貢於北齊政府,附表稱臣了。
可是,禍不單行,很快的,契丹族的又一個災難出現了。發家於草原西部的突厥民族勢力大增,就在契丹入貢北齊的第二年,發兵滅掉了曾經強大一時的柔然,並開始向東攻打契丹。契丹與北齊戰後還沒來得及恢複經濟,又失去了柔然這個屏障,麵對來勢洶洶的突厥人,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