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1 / 2)

王秀麗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城關信用社副主任陳明義,陳明義開車捎了王秀麗一段。路上,陳明義問:“秀麗,聽說你進聯社的事兒黃了?”

“沒什麼,是我向聯社提出不幹的。”王秀麗說這話時很坦然,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陳明義很是驚訝地回頭望望王秀麗:“你不是傷風感冒發燒說胡話吧,你為了進聯社費了那麼多心血,就一句話了啦!”

“在哪兒不是為了幹好工作,越是不好幹的地方才越能激發起人的工作熱情,體現出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大小和實現價值的多少。”王秀麗說。

“如果你體現自己,幹脆下崗還是回老山掌教書去吧!”陳明義半開玩笑地說。

“也許會有這麼一天,人往往是走彎路的多,繞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站在生活的起跑線上。哎,你們村還沒去了教師?”王秀麗問陳明義。

“去倒是去了一個小姑娘,可沒待了一月,就哭著鼻子走了,說半夜老聽見廟裏有響動,她怕得了精神病。”陳明義苦笑著說。

“是啊,那老廟也夠嚇人的,你們村真窮,連個學校也蓋不起。”

“縣教委主任說了,再沒人去,就得把我們村的學校撤了,讓學生們到20裏外的鄉小學讀寄宿。”

“就你們村那生活條件,在本村讀書還交不上學費呢,去鄉小學讀寄宿,有三分之二的學生得退學。”

“可不是,村裏人也都為這事愁死了。”

王秀麗上樓,碰見了丈夫正出門要去醫院。王秀麗家也沒進,就隨丈夫去了縣醫院。

早上,王秀麗很早就醒來了,她回想著昨天在縣人民醫院醫生辦公室的事情,竟像做夢一樣,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但是她看了看枕頭邊那兩條濕漉漉的手絹,便不再懷疑那一切。

昨天下午,在醫生辦公室,一位主治大夫用低沉的口氣告訴王秀麗夫婦:楊央恐怕不是一般的感冒,讓他們帶楊央到省城大醫院好好診斷一下。

王秀麗一聽,心裏一沉,知道情況不好,她說話的音調馬上變了:“醫生,我兒子的病危險不危險?”

醫生苦笑一下:“難說,要真是……”醫生沒說下去,他也不希望楊央得了那種病,那是個多麼天真可愛的小家夥呀!

王秀麗還想問,但醫生推說看病人走了。

王秀麗站在辦公室裏,腦子一片空白,過了許久才神情木然地走出醫生辦公室。

丈夫比她起得更早,獨自坐在兒子床邊抽悶煙。見王秀麗也起了床,說:“該帶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等央央醒了我們就走。”

王秀麗挨著丈夫坐在兒子床前,望著兒子安詳的睡態,她的淚又湧出了眼眶,禁不住伏在丈夫肩上低聲抽泣起來。

“別哭,兒子醒了看見不好。”丈夫安慰王秀麗說。“別聽醫生瞎詐唬,咱兒子能有什麼大病?你別聽風就是雨。”

丈夫說這話時,煙頭已熄滅,他還在吸。王秀麗知道丈夫心裏並不比自己好受,兒子在丈夫心中是棵希望樹。兒子身上寄托著他無限美好的夢,兒子的生命就是他生命的延續。假如兒子的生命枯萎,那麼,丈夫的生命也將失去支柱。自從丈夫和王秀麗之間產生了那種無言的衝突後,丈夫從沒當著兒子的麵對王秀麗在言語上有過任何撞擊,在舉動上不流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對王秀麗依舊溫順如初,使兒子感覺不到父母間的半點不和,在他的生活空間裏依舊充滿了家庭的溫馨。

晚上,王斌的父親上來坐了一會兒,詢問了一下,就滿臉憂鬱起身走了。

丈夫得知王秀麗昨天進聯社的事後,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切。他歎口氣,將王秀麗摟在懷中,像哄孩子似的說:“別傷心,進不進聯社無所謂,在哪兒工作都一樣,家裏有我撐著,你盡管安心工作。”

“我不是傷心自己,而是傷心別人說我,就連你也那麼看我。”王秀麗說。

“我相信你永遠愛我!”丈夫喃喃道。

“那你為什麼那麼對待我?”

“其實我是太愛你了,我真怕有一天突然會失去你。”

“怕失去我,你應該對我倍加嗬護才對,那樣對我,不是更傷害我了嗎?”

“這也許正是我們男人感情上存在的嚴重缺陷,當懷疑妻子有外遇時,就失去了應有的理智,不能冷靜下來思考怎樣用愛感化妻子,而是一味指責妻子,傷害妻子,最終使妻子徹底背叛自己。”丈夫說。“你就差點兒踏上這條不歸路。”王秀麗含淚笑著說,她緊緊摟住了丈夫的脖子,心裏在想,其實夫妻間溝通並不用過多的語言,隻要兩人真心相愛,迷霧遲早會散去,藍天會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