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確實不敢殺人(1 / 2)

寒冬臘月,時近年關,天氣冷得像是要攫走血肉中僅存的暖意,高聳而堅固的城牆孤單無助地硬抗著風雪的侵襲,牆根下厚達兩尺的積雪似乎是一種無聲的威脅,警告著土城的人們不要外出,顯然,這種警告很有效,土城的街道上,還在繼續變厚的積雪上居然看不到一個腳印。

這裏是玉門關,位於帝國最北端,每年的冬天都是這麼寒冷,每年的冬天都是這麼難熬,所以戍守邊關的將士們並不喜歡可以躲在軍營裏不必巡邏、不必站崗的日子,但近些年,情況似乎有些改變,不單單是普通的士兵越來越喜歡風雪漫天的季節,就連那位以忠誠和勤勉著稱的馮將軍,據說都暗中盼著這美好時節的到來。

這一切,都是拜那個正眯縫著眼睛,不緊不慢地磨刀的少年所賜,少年看起來約麼十五六歲,五官頗為清秀,一雙眼睛如果不是因為眯得太小,實在是有些猥瑣的話,還稱得上人畜無害,不過正是因這一點點與年齡不太相稱的猥瑣,反倒透出了幾分討人喜歡的味道,所以土城那些大嬸們對這少年包容有加、疼愛有加,更不用說這些從少年身上得到實惠的官兵們。

滿是油垢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進的大漢跺了跺腳,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掀起厚厚的皮帽,露出一張粗獷的臉,看到少年依然在磨刀,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道:“我說易天呀,大家夥都在等著呢,鍋裏的水早就燒開了,柴也準備了一屋子,你這磨刀磨了半天了,那豬怎麼活得比我還精神呢?”

聽到問話,少年停下手中的活,指著刀,委屈地說:“候校尉啊,你看看,你看看這刀,生鏽就不說了,都鈍成啥樣了,這是刀嗎?刀刃比豬皮還厚,要不是我從五天前就開始磨刀,這東西現在也就是把錘子。。”

姓候的校尉似乎對少年的脾性早已熟悉無比,既不想爭論也懶得戳穿,伸出三個指頭晃了晃,無奈地道:“行了行了,三等功,怎麼樣?磨刀這事兒回頭我給報上去!”

如果殺隻豬都可以記三等功的話,這軍功積累似乎也太過容易了些,在重視軍功的帝國,如果換做別的軍士,此刻心裏早已經樂開花,恐怕下一秒就會手起刀落,將那隻正在悠閑吃草的肥豬斬作兩段,以免對方改口,把到手的軍功給丟了。

不過易天的臉皮似乎比那隻待宰的豬的皮更厚,猶豫道:“那我殺豬怎麼算?”

候校尉一下噎住,勉強壓住罵人的衝動,因為惱怒而發青的臉登時又深了幾分顏色,強忍怒火指著易天斥道:“磨刀殺豬你還分開算!老子買三斤白菜人家還搭倆蘿卜呢?!這是軍營!”

看著陷入憤怒的候校尉,易天麵色不變,隻是瞬間換上了討好的笑容,指了指肥壯的豬,說道:“您看,我冒著風雪去抓這家夥,天寒地凍的。”

冒著風雪幾個字被易天咬得極重,果然有效,還沒等他把早就編好的話說完,候校尉就苦笑道:“行了,甭說了”,然後,把伸出的手指縮了一根回去,隻餘下兩根,道:“這怎麼樣?”

幾秒鍾後,肥豬變成了死豬。

一臉苦澀的候校尉完全不理會堆著笑臉揮手與自己告別的易天,滿腦子隻是想著如何向將軍大人開口,為這欠揍的小子要那二等功去,直到感受出背後沉重的豬肉傳來的壓迫感,才讓他的心情好了一點,想到往年借助冬糧熬日子的淒苦光景,他突然覺得這二等功似乎也算不了什麼,於是臉色稍霽,邁向軍營夥房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看著候校尉漸行漸遠,地上那串深深的腳印抑或說是雪洞在新雪的覆蓋下漸漸變小,以至消失,易天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知在盤算了什麼,半響後,他自語道:“再攢點,就夠了。”

易天就是易天,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三年。不知道出於什麼的原因,那天晚上天雷過後,易天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死,而是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從昏迷不醒到恢複意識似乎經曆了很漫長的歲月,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不再是那個堪稱宗師的武學天才,而僅僅是一名十二歲的少年,身邊沒有看到爆炸後的廢墟,卻比廢墟更加淒慘:周圍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被鮮血染紅的地麵。

易天用了足足十天的時間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真實實地發生了傳說中的穿越,然後又用了五天的時間勸說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惜劫後餘生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發現了兩個非常致命的問題:第一,身體似乎還是自己的身體,但卻退回了十二歲時的樣子,而且遠沒有穿越之前那般強大;第二,一身武學修為消失殆盡,貯滿真氣的丹田中空空如也。最糟糕的是,這似乎是一個充滿刀光劍影的時代,易天悲哀地想過無數次:自己穿越也就罷了,怎麼還完全一副弱爆了的樣子?難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在這個戰亂的年代裏被人一刀砍死,然後成為那堆屍體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