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樸刀(1 / 2)

道人沒有死,因為真水劍的必殺之勢在中途被生生止住。

出手的不是道人,是僧人,僧人身上的毒依然沒有解,那麼強行出手的結果便隻有一個:死。

可是僧人沒有死,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兩目微閉,口中在喃喃地念著些什麼,因為中毒而略顯灰暗的臉色比剛才更加黯淡了幾分,隱隱彌散出死寂的味道。

易天看著突然停下來的陸危樓,有些迷惑,有些不解。

陸危樓也很詫異:為什麼自己刺出的必殺一劍會莫名其妙半途停下?然而未等他想明白,便感到心口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極其浩瀚卻又捉摸不定,心髒被這股力量拂過,如遭錘擊,巨大的疼痛讓陸危樓身體微微抽搐,然後嘴角便有鮮血緩緩流了下來,竟是受了暗傷。

陸危樓咳嗽著低首看去,發現前襟並沒有任何受損的痕跡,哪怕快要斷裂的下擺都沒有擺動一絲。

這是怎麼回事?

陸危樓沉默微忖,聯想到某種可能,心中一沉,道:“佛家三毒!”

佛家三毒,名曰:貪、嗔、癡,既名為毒,縱不傷身,卻可傷神。

僧人修為尚淺,自身並未化解三毒,更無法引動三毒對敵,此刻以三毒讓陸危樓受了暗傷,用的乃是自己的毒,於是傷人之後,自己反而受到了更嚴重的反噬,臉色愈加暗淡,隱隱浮出些許黑色斑塊,那是死亡的前兆。

明知將死,僧人卻依然在笑,笑容從斑駁的皮膚上呈現出來,顯得有些怪異。

“佛家三毒為無形之毒,毒可攻心。”僧人嘴角流出一道顏色斑駁的血液,如他臉上皮膚一般怪異,看著易天道:“這樣的毒,你解得了嗎?”

貪、嗔、癡三毒,雖為無形之毒,但卻是是真毒,以真毒對真水,方可阻住真水劍片刻,但也不過僅僅是片刻。

陸危樓凝視著僧人道:“我此刻貪生,為的是手下數千兄弟的性命和長安城無辜百姓不受欺淩;我如今嗔怒,是因為除惡心切,不得不怒,佛遇真惡亦生火,何況是我;如果這樣的貪與嗔都可以稱為癡的話,那我的癡隻有一個原因,”

略略一停,陸危樓看著僧人道:“因為此處乃是人間的長安城,不是你那佛宗!我為長安戰三毒,你如何困得住我?!”

言罷並指如劍,大喝一聲,指行劍勢,破貪!破嗔!破癡!真水劍驟然間斂去光芒,現出一團三寸長短的劍形冰水,這便是真水劍的本體。

真水,可滅世間萬火,利劍,可斬世間萬物。

真水為劍,一劍斬下!

僧人斃命。

陸危樓看著僧人倒下的屍體,緩緩道:“以己之三毒傷人,終究不是真的佛法,你死的不冤!”

一僧一道,僧人已然斃命,陸危樓與易天勝算大增!

斬了僧人,陸危樓識海微動,拎著化作森寒狹長冰劍的真水劍,與易天並肩而立,靜靜地看著幹瘦道人。

道人閉目無言,依然在解毒,然而涼亭裏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療傷解毒之物的影子,這卻如何解毒?

易天微覺有異,未及他做出反應,便見陸危樓臉色巨變,喝道:“閃開!”

易天急退,冰劍鋒利的劍刃擦著他的前襟劃過,一道血線隨著劍勢灑出,隻是不知道是否傷及內髒,冰劍劃過,易天倒退之勢未盡,重重地撞在涼亭的柱子上,震得他喉頭微甜,甫一停下,便“嗆哴”一聲拔出樸刀,驚疑不定地看著陸危樓。

陸危樓臉色煞白,真水劍已經收入體內,消失不見,此刻雙手微張,顫抖得厲害,似乎在對抗著什麼力量。

這時幹瘦道人的聲音響起,盡管虛弱卻依然陰冷:“世間用毒者,無非以毒為武器,重創對手或暗傷對手,以求殺人”

似乎是有些疲憊,停頓了片刻後,複道:“可這些實屬下乘,真正的用毒殺人,不是用毒來殺,”

說到這裏,幹瘦道人眼中殺意大作:“而是用人來殺,用你們自己來殺!我解不了你的毒,但卻可以變你的毒為我的毒!”

易天大驚,望向陸危樓道:“果真中毒了?”

陸危樓臉色愈發變得煞白一片,依然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身體與一股莫名的力量對抗,見易天問話,艱難地點點頭道:“有些邪門,我神誌清醒,但是身體卻。。卻隨時可能失去控製!”

易天詫異道:“我怎麼沒事?”

幹瘦道人不屑道:“一個連修行大門都沒邁進去的廢物,還不值得我浪費‘迷心訣’。”

然後看著陸危樓道:“有點意思,不愧是長安黑道第一人,能在‘迷心訣’下支撐這麼久的人,你還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