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宰相是三朝元老,一把白胡子,人雖老了,但腦子不糊塗,在他的治理之下,古寧很快穩定了下來,一切機構照常運行。
前半個月,有什麼重大決策宰相必定會親自到長樂宮請示連城,而連城每次都是微笑著聽完,說一句:很好,就按宰相大人說的去做。
時間久了,宰相也看出來連城根本無心插手政事,漸漸的,便不再來長樂宮請示,而是命人遞個折子告知聖女。
連城也落了個清閑,每天不是睡覺,就是站在九樓遙望遠方,將美景盡收眼底,而後珍藏心裏,話也比以前多了,拉著青鳥靈犀蘭信絮絮叨叨的說著,無非是將來找個好郎君,相夫教子,幸福安穩的生活一輩子。
白澤每次來長樂宮總要恨鐵不成鋼的罵她不長心,讓一個外姓人掌管她家的江山,而每次連城都是付之一笑,渾不在意。
蘭信捧著卷宗給連城彙報調查桑荼的結果,“凡是與桑荼說過話或是相處過的宮人都說她性格膽怯,沉默寡言,素日行事謹慎並沒什麼不妥的,不過,有一件事,我有些在意,在顧昭太子受傷時,阿梨姑娘親自照顧,從不假借他人之手,但是每天給阿梨送餐,能夠進阿梨煉藥房間的隻有桑荼,雖然沒有發現桑荼有不軌的行為,但是,阿梨練藥出現問題導致顧昭太子喪命,我總覺得和桑荼有關,再加上她這次不告而別,而且身份背景為迷,奴婢覺得,她很有可能不是一般人。”蘭信沒有把話說死,但卻讓連城自然而然的想到桑荼很有可能是雲國巫女。
連城沉默的聽著,隨後輕歎了口氣,“看來當初讓她進宮,確實輕率了。”若桑荼真的是雲國巫女,那她赫連城可真是蠢到家了,竟然引狼入室。顧昭阿梨豈不是間接被她害死?
夜晚將近,連城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早早的上了床,卻睡不著,召來侍女撫琴,琴聲輕緩悠揚,她聽得倒有些困意,昏昏然欲睡時,忽然感覺到燭光晃了一瞬,緊接著,琴音戛然而止。
連城驚覺睜眼,隔著珠簾,她瞧見方才撫琴的女子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背上插了一把薄而細的長劍,那把劍太熟悉了,她腦海中頓時想起了那個夢,那個赤焰與鮮血交織的夢。
劍突然被拔出,鮮血濺了一地,纖細潔白的琴弦上綴著露珠般圓潤的血液。
一個紫色的身影緩緩走近,連城站起身,隔著珠簾凝視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輕笑一聲,“我該叫你桑荼,還是雲國巫女?”
還是那張臉蛋,但是早已不見眉目中的怯懦謙卑,取而代之的,是冷厲和憤怒。
憤怒?連城覺得不可思議,憤怒的應該是她赫連城才對,她殺光了自己的親人朋友,還有什麼可憤怒的?
“叫我什麼都無所謂,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她目光冰冷厭惡的看著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