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的神情果然有一絲破碎,他鳳眸中隱隱碎碎浮出一些東西,但連城無心去深究,她冷冷的轉身,衣袖卻被抓住,“林熹微……”
他冰冷的聲音沉澱著一絲疲憊,他隻是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便沉默了下來,寂靜的大殿,兩人都一動不動,隻剩下鎦金鶴擎博山爐中嫋嫋而起的龍誕香。
連城失去了耐心,更是失去對他的信任,橫下了心,一揮袖,靈光閃過,她不回頭看那人的狼狽,疾步離開。
出了大殿門口,上官瀟瀟等在那裏,她瞥了一眼連城,淡淡道:“如今後悔,還來得及。”
顯然她看到了方才的一幕,連城怒火未消,冷冷的看她臉上的嘲諷,仿佛這麼多天就等著看到她和雲墨撕破臉一般,“要麼給我滾,要麼就什麼也別說。”
如今的她,寧願依靠自己,誰也不想再相信。
翌日清晨,散了早朝,子淮攙著雲墨回了寢殿,昨夜連城一夜未歸,雲墨的臉色,也冷的像塊冰,眉宇間全是冷絕,早朝上,沒一個大臣敢吭聲,唯恐引爆了這個定時炸彈。
“陛下,女帝……大約是去了北疆。”子淮輕聲道。
雲墨握著杯盞的手一頓,後重重放到桌上,冷聲道:“隨她去!”
子淮聽了,心中輕歎了口氣,雲墨若真能做到隨她去,那麼昨晚就不會徹夜未眠,直到今日,眉頭猶未舒展。
子淮昨日不在,不清楚他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矛盾,他本來還高興著兩人終於要修成正果,卻沒想到,好景不長,沒等他做好思想準備,這兩人就又鬧上了。
北疆,原本一屋子病歪歪,疼的哭爹喊娘的傷員突然聞說女帝駕到,差點沒驚得從床上掉下來,更有多人掙紮著要穿好衣服,整理儀容,可沒等他們準備好,便見帳篷的門簾被一掀,外麵的陽光灑了進來,陸將軍帶著軍師與其他副將率先走了進來。
陸將軍親自撩開帳簾,對著簾外的人躬身道:“女帝請進。”
而後,驚呆的眾人看著一身金色鳳袍的身影,逆光緩緩走了進來,陽光打在她的華裳上麵,金色的鳳凰仿佛展翅欲飛,刺繡精美的廣袖中伸出兩隻交疊在一起的手,纖細白皙,她的手下方,是高高隆起的腹部,她步履緩和平穩,仿佛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生出芳草一般。
待她完全走了進來,眾人隻覺得,仿佛看到了神女,她烏發高盤,兩邊各插一隻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長長的步搖在她耳後微微晃動,眉心懸著赤金鳳尾瑪瑙流蘇,精致的雙眉,漆黑通靈的眼眸,嫣紅的唇角掛著溫雅、恰到好處的微笑,僅僅是一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垂下了頭,不敢直視。
副將叫道:“都愣著幹什麼?沒看到女帝駕到?”話音一落,所有傷員忙回過神,掙紮著要從床上下來。
連城微笑道:“不必多禮,諸位為了我古蘭的疆土,浴血奮戰,身負重傷,應好好歇息。”她微抬了手,靈光從她手中飛出,繞過在場的每一位傷員,而後漸漸消散,眾人驚奇的發現,身上的傷口不治而愈,原本潰爛發膿的血肉,轉瞬結了痂,原本骨頭斷裂的手臂或是腿腳,瞬間接上愈合。
眾人忙跪下謝恩。
連城微微笑著,側臉望向陸將軍,低聲道:“所有的傷員都在這兒嗎?”
陸將軍忙道:“還有一副將發了高燒,在裏麵單獨一間躺著……”他帶著連城進了最裏麵的那間帳篷,帳內擺設簡單,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鋪,而夜白,就躺在上麵,昏迷不醒。
連城走上前,看他肩頭用繃帶包紮過,麵色蒼白失血,唇色反倒暗紅的異常。陸將軍解釋道:“薑副將雖然年輕,但足智多謀,武功過人,其謀略智慧有時甚至遠遠超過了末將,在戰場上,他更是屢戰奇功,所以末將破格將他從一個士兵提升到了副將級別,這次討伐烏夜國,他更是自告奮勇率領大軍一路勢同破竹攻打進了烏夜國的皇宮,隻是,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居然會一不留神,被暗箭所傷,是手下的士兵把他拚死救了回來。隻是,因為箭刺得太深,而且箭上帶有劇毒,沒能及時救治,所以……他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