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旁的鬆樹在雪的襯托下格外耀眼,大地也閃爍著銀色光芒。鬆樹後一片不太大的空曠園子,偶爾可以看見幾塊不完整的磚頭塊,板凳腿之類的。
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中,似乎在笑人間慘劇。銀白色的純潔似乎與此地極為不搭配。馬路上偶爾駛過一輛汽車,隨著風嘯聲也就過去了。沒有人會注意這片小園子的,更確切地說沒有人會知道這幾棵茂密的鬆林後還有一塊小園子。
一件袖口磨出線條的夾克衫上沒有一定點圖案,一件衣服也隻能用紅來形容,紅是好看的,但純紅且大紅卻是極為不好看的。深藍色的褲子是那麼的短,但褲襟仍被踩得線絲分明。顯然這件褲子他穿時仍很長很長。
血舞陽,他就是血舞陽。他在等待,在等待一個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挨打還是在等待打人,但他知道此刻他的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興奮地等待著。
等待的人出現了,他那麼瘦,但卻很高很高。幾乎比他高一個頭。但他仍很興奮。此刻他興奮到了極點。平日的微笑此時似乎有些譏諷樣。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他很清楚自己隻有在此時才會從死亡邊緣蘇醒過來。
“你來了?”血舞陽蒼白的臉上露出極高興的神情,完全沒有注意剛剛過來的於格。
他沒有注意的必要,因為他來就是為了挨打或打人,這兩樣都會令他興奮,於格的到來除了會帶來這兩個動作外也不會有什麼了。因此他也沒必要觀察一個給自己製造興奮的人。
“怎麼樣,你他媽的是不是還想挨打啊!”於格以自己認為最惡最狠的口氣說,也許這是他的慣用口氣。
“保護費沒有。”他更幹脆,似乎在等待,在期待有一個拳頭落在他身上,因為他也向往拳頭落在別人身上。
拳頭,一個渾圓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看清楚了,不用看其實他也清楚那是於格的拳頭,有點鹹,口內是有點鹹;他興奮,因為這是他期待的味道。
一拳,兩拳,三拳,每一拳都重落在了於格的臉上。痛苦,興奮,在兩種臉上顯示出的是兩種異樣的表情。
於格害怕了,眼前這個人似乎不是人,是魔鬼嗎?不,他比魔鬼更可怕,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自己在麵對一個人類。
內心害怕了,是真實的害怕。但他還想混,想混就必須不怕任何人,所以他不“怕”他。他仍套用語言大聲贏回自己的失敗:“小子,算你夠種,有種明晚以前繼續別交。”
也許這一串語言確實能震住任何人,但他仍笑著,他是笑著離開的。期待,盼望,還是向往?總之他好想到明天,到那時他就可以繼續享受挨打和打人的快感了。
沒有人幫他,也沒有人知道他,但他仍向往,十人,二十人,二十個人,四十隻手;他們一齊落在身上會給自己多少的興奮了?總之會很興奮的!
對很多人來說寒冷是可怕的,但對他來說每一次在死亡死亡邊緣徘徊都是刺激的,都是興奮的。因此他喜歡冷神帶他在死亡邊緣漫步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