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雲回到房內,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摸索著到了床邊坐下。她用手按了按胸口,捶了捶,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暗夜中,有人悄步進了房,借著淡淡的月光,坐在綺雲的床頭,輕輕地用手背觸了觸她的額際和臉頰,發現她的臉頰滾燙灼熱,便起身拿了塊濕布幫她擦臉。
綺雲略微清醒了一些,接著喃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那人聽了,心頭微震,嘴裏重複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滑過她的臉頰,默默問道:“你到底是男是女?綺雲,會是你嗎?如果你是雲清,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我看不懂的東西?如果你是綺雲,為什麼瞞我至今?”
第二日,綺雲從宿醉中醒過來,頭疼欲裂,在床上呆坐了良久,頭腦漸漸清明起來。想起和墨川的約定,當初承諾朝影宮的事已了,自己留在這裏毫無趣味。若完成《泰平集錄》,自己便可以了無牽掛地離去。
洗漱一番,用過早膳,綺雲忍著頭痛,端坐在書案前,一筆一劃,繼續編寫著《泰平集錄》。一陣腳步聲,拓跋燾陪著竇乳母和慧安進了屋。綺雲看見他們進來,忙放下手中的筆,垂手侍立於一旁。
竇乳母和慧安二人環視房間,竇乳母一麵點著頭,一麵對拓跋燾說道:“房間內雖然樸素,但幹淨整潔,看來服侍你的人很盡心啊!”
拓跋燾手指著侍立一旁的綺雲,說道:“乳母,在清溪山莊的這段時間裏,一直盡心服侍佛狸的,就是這位雲清。”
竇乳母走上前,握住綺雲的手,“好孩子,看你比佛狸還小幾歲,卻要服侍這個霸王,還弄的這麼整齊潔淨。真是難為你了。”綺雲聽她善於揚人之長,隱人之短,不禁對她添了幾份好感。
竇乳母細看,見綺雲的臉色蒼白,眼底泛著青色,關切地問道:“孩子,我怎麼看你的臉色很不好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綺雲心中一暖,回道:“多謝乳母的關心。昨夜,殿下邀請雲清喝了點酒,有些頭疼。不過,今天已經沒事了。”
慧安在一旁見拓跋燾有些緊張,微微一笑,“不妨事,讓我給他把把脈便是。”說著上前給綺雲把脈,拓跋燾趕緊避到旁邊。
竇乳母笑道:“我倒忘了這裏有一個現成的神醫。”
慧安把了她的脈搏,略有深意的瞅了綺雲一眼。綺雲見她眼光睿智有神,似乎被她看穿心思,不由低下頭去,默然無語。過了一會兒,慧安笑道:“雲公子沒有什麼大礙,昨日飲酒有些過量,又受了些風寒。我開兩劑藥,叫人煎了,給她服下就好了。”
綺雲忙給她道謝,竇乳母聞言,瞪了拓跋燾一眼。拓跋燾則麵露歉意地撓撓頭。
竇乳母親切地對綺雲說道:“好孩子,也別那麼勞神費力的。待會兒,吃了藥,好好歇息一會兒,我們就不打擾你了。”綺雲趕忙稱謝,恭身送三人出了門。
出了門,竇乳母邊走邊對拓跋燾說道:“我和師太聽說有人要伏擊你,就趕快來清溪山莊探視。佛祖保佑,如今總算沒事了,我和師太也該要回皇城了。佛狸,我們要走了,你在這裏要好好的,不要淘氣。”
拓跋燾聽了,趕緊應承。竇乳母鄭重地說道:“還有一事,就是前方皇上派人傳來的消息。南方戰事基本已經結束,陛下打算班師回平城,善後的事情就交由你前去洛陽完成。到了洛陽後,一是要和劉宋談判邊境疆界的事情,二是你的四皇叔河南王的生辰要到了,陛下命你前去祝壽。兩件事情都放在洛陽,一起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