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雪看見義真的碗空了一半,用湯勺為他加滿。吟雪端給他,義真伸手來接,卻不想湯碗傾斜,熱湯灑在義真的手上,袖口也弄髒了。吟雪慌忙拿出絹子給他擦拭,義真微笑道:“我來吧。”
見他的手有些紅,綺雲忙翻找出了藥瓶,欲為他上藥。見吟雪緊張的神色,綺雲心裏一動,把藥悄悄遞給了吟雪。吟雪接了,給義真手上塗了並為他輕輕地吹著。
義真欲推開吟雪,但見她焦灼關切的眼神,終有些不忍。
綺雲坐在一旁看著吟雪忙活,沉吟思量,終下了決心道:“義真哥哥,我還有一事想和你說。我說了你若覺得不中聽,就當耳旁風好了,不要往心裏去。”
義真斂了斂衣襟,抬頭問她:“什麼事?雲兒你說好了。”
“那天在我生日時,宴請靈運公和顏公他們,你說如果你要是做了皇帝,就……”綺雲吞吞吐吐,“義真,你真的覺得靈運公和顏公能入相為宰嗎?”
義真擺擺手,搖頭笑道:“那是一時興起,喝醉了信口說的。靈運公和顏公都是世上罕見的人才,文采風流,鍾靈毓秀。可若說到他們可以為宰作相,是不行的。謝公思想空疏不切實際,顏公則心胸狹窄不能容人。隻是我們幾人性情相投,不拘小節,說說笑笑,雲兒你不要當真。”
綺雲稍放了心,提醒道:“你們是喝醉了無心說笑,我則擔心被有心人聽去了,大做文章,給你惹來無窮的麻煩。”停了一瞬,又問:“義真,你在這裏開心嗎?”
義真默默許久,輕輕地搖了搖頭:“父皇去世,他登基為帝,要我向他稱臣服從,心裏總覺得……我雖出生皇室,外人看上去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在我看來卻如同套了一個黃金枷鎖。”
綺雲溫言勸道:“義真,悠遊曠達,率性自由,才是你的真性情。你在朝政名利場中如此不開心,不如遠遠離了這裏便是。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容身之處嗎?”
義真認真地看著她,思量著:雲兒自小了解我,能一語中的。是啊,天地之大,任我馳騁。何必受製於人,禁錮在名利場中呢?是該另做打算了……
晚膳後,送走義真,綺雲邁進房間,拽住正轉身離去的吟雪,故意板起臉來問她:“老實說,今日晚飯的事,你有沒有預謀?”
“什麼預謀?”吟雪無辜地瞪大了美目。
綺雲用手指點著她的鼻子,連連笑道:“還跟我裝,今天的牛羊羹,我嚐過了沒有平時燙。平時你也不是個毛手毛腳的人,義真卻莫名被燙著了,手有些紅卻並不嚴重,敢說這裏麵沒有鬼?”
“姐姐,被你看出來了?”吟雪羞赧地低下頭去。
“鬼丫頭,義真這麼聰明的人,卻被你算計了去。”綺雲笑了,又點點頭,“不過,你這個辦法倒是很適合他的。正好,他想經常來這裏用膳,你時常可以給他塗塗藥什麼的。一來二去,他就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
“姐姐。”吟雪紅了臉,嬌嗔道。綺雲挨著她,親昵地問道:“吟雪,是什麼時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