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在薛櫻準備把木錘丟掉的時候,我一隻手抓住薛櫻的手,繼續敲打著木魚,用另一隻手抹去薛櫻的眼淚。因為這個動作,小鬼完全靠在了我的懷裏。
她畢竟也隻是個還需要大人疼愛的小丫頭而已,因為我這個動作,薛櫻稍微冷靜了下來,她腦袋後仰,抬著圓圓的大眼睛無助的看著我,小臉因為長時間的哭泣通紅通紅的,會因為哭泣而顯得可愛,果然是小孩子的特權。
我對這個孩子笑了笑,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你該說什麼?”
薛櫻眨了眨眼睛看著我,然後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猙獰的貓頭,支支吾吾的說:“對,對不起……”雖然她那麼說著,眼睛卻還是有些畏懼的向旁邊看去,不敢和那外形可怕的怪物對視,而且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那個‘起’字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這個樣子可以驅除鬼怪才奇怪了,就是連蒼蠅都趕不跑啊!
“大聲一點。”我沒有故意抬高嗓音,隻是讓稍稍壓低了一下自己的音線,使得我的聲音聽起來嚴肅一點。
但效果意外的好,隻見薛櫻的身體一僵,然後挺直了背,視線僵直的望著那個貓咪的鬼魂,哭著叫了起來:“對不起!!”這個聲音顯然比剛剛的大太多了,我估計走廊裏也可以聽見這個叫喊,對我來說相當的麻煩,怎麼跟宿舍裏的人解釋還是個問題。
而且,即使薛櫻那麼大聲的道歉了,木魚也持續不斷的敲著,那鬼魂卻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愈加猙獰的滾動了起來,對薛櫻做出嚎叫的樣子。
“怎,怎麼辦?”小鬼被嚇得六神無主,拚命拉扯著我的衣袖,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我一手捏著薛櫻的手,讓她繼續敲擊著木魚,一邊摸了摸她的頭,用往常的聲音和善的鼓勵道:“態度真誠懇一點,認真的,鄭重的道歉試試看?”不管多麼鄭重的道歉,也不可能讓失去的生命回來,我不知道貓咪的想法是怎麼樣的,但至少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原諒這樣漫不經心,以不知道為名,隨便的奪走了我的生命的人。
不過一笑抿恩仇也是存在的,畢竟很多時候報仇是損人不利己,甚至連‘損人’都做不到,凶手的‘道歉’或者‘說法’可以給對方一個合理的台階——隻要不是不殺對方就無法下台的深仇血恨。
貓兒們畢竟不過是動物靈體,生前就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它們,其實比人類的鬼魂要好得多:這些動物的靈魂因為弱肉強食的法則,甚至不會責怪殺害自己的凶手,隻不過出於本能的對死亡感到不甘而已,這也是它們的本能所造成的不甘。這個不甘卻被魔法陣提取了出來,聚集成了貓鬼,並且在法術結束後,因為薛櫻的恐懼而開始騷擾薛櫻,其實除了薛櫻自作自受的成分以外,更因為薛櫻的脆弱。
說到底,鬼魂這種東西也是欺善怕惡的,它們不責怪出主意的司馬隕,也不怪直接殺死它們的孟西,卻追著薛櫻不放,是因為薛櫻是唯一對它們的死亡產生了畏懼和悔恨的一個,現在要薛櫻來道歉,其實是相當不公平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