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終於撐不住回頭看看母親,這樣子看起來就是小孩子認生,被看怕了。
周圍人都發出善意的笑來,母親也輕柔的笑起來。
年輕的將軍嘀嘀咕咕道:“這孩子鼻子可真好看,比男孩子還要英挺,怎麼長的。”他話一說完,流蘇趕緊轉頭看他,果然,這位俊雅不凡的車騎將軍鼻子很扁,隻是好看的人鼻子扁也是好看,不仔細看一點也不會注意。
流蘇忍不住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快樂地眨了眨。
母親柔聲笑著道:“將軍家裏若是有孩子,年歲小的話,可以捏捏,時日長了,就會長得英挺一些。”
年輕的將軍笑眯眯的伸手去摸摸流蘇的頭,動作十分不嫻熟,由此可見他八成沒孩子。
他看流蘇的眼神帶著濃濃的好奇和溫柔。
他道:“原來如此,多謝夫人。”
然後又伸手去捏捏流蘇的鼻子,說到:“這孩子長得這樣精神,將來一定是後福不淺,長命百歲。”
他的手指落在她鼻翼,輕柔的碰了碰,生怕弄疼了她,滿滿的都是溫情。篝火的光芒溫柔的映在他的麵龐上,顯得他年少英俊,稚氣可愛,又溫情款款。
這年輕的將軍怎的這樣好的不像話。
流蘇回頭去看母親,卻隻看到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借將軍吉言。”
漢軍隻休整了半日,將軍就下令拔營。
流蘇原以為母親會帶著自己跟隨其他人一起去長安,可是,母親卻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帶著她匆匆遠走。
流蘇是個很冷靜的人,不多說,不多問。
沒有答案的問題,她向來不會問。
隻是流蘇怎麼也想不到,母親竟然會帶著她躲到一個偏遠的小村子,一呆就是十年。
一個美麗智慧的女人,竟然在尚未老去的歲月裏,在一個荒涼的地方呆上十年。
十年後,母親久病的身體終於支持不住。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兒。”她看著流蘇,眼底盡是溫柔。
流蘇將頭埋進了被裏,低聲喚道:“母親。”
她的母親卻輕輕的笑了笑:“我的女兒體弱膽小,她出生的時候,長安城德高望重的度仙師就說她福薄命淺,恐怕活不過成年。”她低聲歎了口氣,繼續道:“你的膽子很大,也很聰明,那個將軍說的不錯,你是長命百歲,後福不淺的人。”
流蘇抬起頭看著她,她原來早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她珍之愛之的女兒,十年來,卻依然對自己關愛備至。
她說不出話,她將頭再一次埋進了被子裏,任淚水滴落在被上。
“我走了之後,你就要成為孤女,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母親輕輕握住了流蘇的手,她那樣美麗,即便歲月更替,久病纏身,她的手依然美麗如初。
流蘇的心已然在顫抖,她伸手去握她的手。
“女兒會好好照顧自己,母親。”母親已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兒,她該感謝這十年的回護與寬容。
母親嘴角噙著笑,略帶遺憾憂傷的說:“其實你也不是一個人,去找你舅舅吧,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讓別人欺負你,你要永遠的信任他,依靠他。”
這一年是大漢元狩二年,一年前,漢天子獵得神獸,太史令言天降祥瑞,胡無人,漢道昌。
故而天子改元元狩。
今年,漢家驃騎將軍霍去病三征河西,揚威大漠。
漢皇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