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龍山海和夥伴們也在山穀小溪邊快樂地梳洗。借著明媚的月輝,撩撥起清徹透亮的溪水,滌蕩去頭上臉上身上的汙垢和穢氣,好不愜意!他們自稱是一群晝伏夜行的貓頭鷹,誰要是晚上敢來侵犯他們的領地,必將狠狠地啄瞎他的眼睛。

身上長著各種斑紋的小魚在溪水裏自由自在的遊來遊去,煞是逗人。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厲冰和秀香洗了把臉,忍不住拿水麵當鏡子照,理理鬢角,抹抹留海,孩子氣地做出不同表情自我欣賞。不甘寂寞的男隊員伸手撩水潑過去,打碎了她們的鏡子,而她們也不服輸的向他們潑水回擊。快樂的笑聲回蕩在山穀林間。

龍山海直起身,目光忽然被不遠處的一座古老的五孔石橋吸引住了。他若有所思走了過去,忽然又轉過身來,對大夥嚷道:“喂,你們誰還記得赫書記上回出的八角樓聯?”“我記得!我也記得!”隊員們七嘴八舌地答出來了:

八角樓,樓八角,一角點燈諸角亮;

狗崽猜測道:“是不是龍政委的流感又來了?”眾人聽了哈哈大笑。厲冰笑道:“那不叫流感,叫靈感!”龍山海詼諧地說:“流感,流感,流動的靈感。人家狗崽是簡稱嘛!”

秀香道:“政委,快把你的下聯說出來,我們給你打個分。”狗崽嬉笑地說:“你還能給文化人打分?打扇還差不多。”

龍山海抬手指了指,說:你們看,那兒有座五眼石橋,我就用這五眼橋對他的八角樓:

五眼橋,橋五眼,數眼流水五子溪。

狗崽道:“赫書記說諸葛亮是三國裏的大軍師呀!”龍山海笑道:“伍子胥也是春秋時代的著名丞相啊!”眾人都點頭讚許。秀香模仿老先生撚著胡須粗聲粗氣地說:“好對,好對也!”

好久都沒有這樣開懷地笑一場了。然而正當大家玩得開心時,壞消息卻接踵而至。放哨的水根架著渾身是血的王木匠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分隊的幾名隊員。原來彭東山不聽勸阻,住進了一個老熟人當保長的村莊,結果半夜裏遭到襲擊,隊伍打散了,彭東山和部分隊員被抓走了。可惡的是他竟是個軟骨頭,不到半天他就叛變投敵了。白狗子讓他當了招募專員,幾個跟他一起反水的人也都安了個小官銜。不願跟他一塊幹的人則領了幾塊銀元回老家種田去了。大家都氣憤不已。厲冰惱怒地說:“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人,是條狗!”龍山海道:“要盡快想辦法通知省委特委,防止瘋狗亂咬人。”

禍不單行。剛轉移到一個新地方,厲冰就病倒了,一下子發燒一下子作冷,燒得嘴上都起了一串水泡,冷的時候卻是嘴唇烏紫,四肢抽筋,是打擺子的典型症狀。王木匠說若是不及時服用特效藥喹嚀,很可能就會丟命。可去哪兒弄這種藥呢?龍山海想起老鎮上有個診所是省委的秘密交通站。事不宜遲,他決定親自出馬,去一趟鎮上。厲冰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豈能害怕危險坐視不管!

近十個小時馬不停蹄,終於在後半夜趕到了鎮上,來到診所附近。龍山海到門口看到有一束艾蒿插在門外,高興地朝狗崽翹起大拇指,示意安全。這個交通站是赫書記親自建立的,老板可靠,暗號也是一級秘密,隻有幾個人知道。使用很少,應該沒有被破壞。

他仄耳貼在門縫聽了聽,按規定節奏敲了幾下門。裏麵有人答話了:“誰呀?”

龍山海輕聲地回答:“請問有治‘打擺子’的藥嗎?”屋裏人劃著火柴點燃了小油燈。走到了門邊,但沒有開門。

屋裏人道:“天下藥治天下病,無病不能治;請問你是……”

龍山海答:“世上人除世上災,有災便可除。我是山裏來的。”

門打開了。屋裏人趕緊將他們拉進屋,警惕地朝外張望了一下,關緊了門。老板倒來了兩杯茶水,拿了幾個玉米餅子和紅薯給他們吃。龍山海和狗崽接過去狼咽虎吞,幾下就解決了。如願拿到了所需的藥和鹽巴,本想即時離開,可當他聽到老板談到的一個嚴重情況之後,他震驚了!原來就在當天日上,被俘後不肯屈服的省委組織部薑部長被敵人殺害了!更可惡的是,白狗子竟把薑部長的頭割了下來,要拿到附近幾個縣鎮巡回展覽,威嚇群眾。而天亮之後在本鎮的巡展就是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