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博物館開館文物展正式開展了。大門和內館門口分別掛著幾副對聯:

價重連城隋珠和璧;

光騰滿室夏鼎商彝。

層樓盡瑰寶;

滿堂皆珍奇。

觀眾絡繹不絕。慧修換上了工作人員的製服坐在門內一側,細細觀察每位進館的遊客,希望有所收獲。然而一天下來眼睛都盯累了,還是沒見到想見的人。

其實龐彪和楊竹影就在附近。為了便於活動,他們在隔鄰的街上租下了一套房子作為據點。他們衣著時髦,戴著墨鏡,在博物館四周轉悠觀察,包括博物館對麵樓房的頂層平台他們也上去用望遠鏡探看過。他們狡猾得很,始終沒有靠近博物館,而是派了個手下老A進館去探了探虛實,找到了“玉麒麟”展櫃的準確位置。

展出結束前的一個月黑夜,龐彪迫不及待地下手了。他和老A輕鬆翻過了博物館的圍牆,沿著牆根來到一處窗戶下,用工具撬開了窗戶的鐵攔杆,劃破了玻璃,打開窗戶,先後鑽了進去,而後躡手躡腳地摸向玉麒麟展櫃。

他們走到展櫃跟前,撳亮微型手電筒照驗,欣喜若狂地就要下手,可一不小心碰響了圍在展櫃四周的繩鈴,驚動了巡夜的保安人員。老A學了幾聲貓叫,也沒能使值夜人員停下腳步。館外還傳來了狗吠聲。龐彪眼見事已敗露,慌忙開溜,爬窗子的時候館內亮了燈,他們的背影被保安發現了。保安吹響了哨子,叫喊著加快追擊。在館外巡邏的公安也拔出槍來圍追堵截。“砰、砰。”公安開槍擊中了正翻越圍牆的老A。老A掉了下去,慌張地伸手讓已騎上牆頭的龐彪拉他一把。然而龐彪卻拔出無聲手槍給他補了兩槍,滅了活口,自己跳下圍牆,騎上事先藏在樹下的摩托車,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線索斷了,無法追查下去,直到展覽結束仍沒有新線索。慧修在省城呆不住,決定回山裏去。然而事情的轉機往往來自於一個偶然的瞬間。進山前她到一個路邊茶亭歇歇腳,喝杯茶。有兩個過路茶客看見她孤身一人,就想占她點便宜,鄰桌有空位不坐,偏要擠坐在她一塊,還說這兒原是他們的座位。

慧修懶得同他們爭論,吟出一句:“四大皆空,坐片刻無分你我。”既是勸告,又恰到好處地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兩茶客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店老板聞聲走了過來:“哈!這位大姐出口成聯,想必不是等閑之輩。”慧修呷了一口茶:“不敢當。老板過獎。”

店老板搓了搓手說:“我等胸無點墨,能否請大姐自己續上下聯,並留下墨寶,為敝店增輝呢?我願奉上香茶一袋,以示謝意。”

她微微一笑,吟出下聯:“兩頭是路,喝一杯各自東西。”茶客們聽了都擊掌讚歎。老板拿來筆墨,懇請她書寫下來。她本想推辭,又覺得難得老板這麼喜歡對子,便從命了。由此耽擱了一陣。告辭前,來了個送茶葉等貨品的女人,她忽然覺得這人有些麵熟。咦!這不就是那個女香客嗎?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哇!她決定跟蹤,到路邊雇了一輛有篷機動三輪車,追隨楊竹影乘坐的那輛去了縣城。眼見那人進了方記雜貨店,她趕緊就跟龍山海打電話。當天晚上龍山海就領著幾個民警上門查戶口了。

“楊竹影?”龍山海萬萬沒有想到那香客竟是楊竹影。而楊竹影也驚呆了,“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叫朱英。”她竭力掩飾自己的慌亂,低頭把戶口薄交給民警。龍山海笑道:“是嗎?我認錯人了?你抬起眼睛看著我。看你手都在發抖。怕什麼呢?我們共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以為化了裝,換了身衣服我就不認識了嗎?”楊竹影挺不住了,就勢往地上一坐,破罐子破摔地撒起潑來:“認識就認識吧!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死嗎?你們就把我抓去斃了吧!反正這種日子我也不想過了!”

龍山海放緩了口氣道:“你別緊張,我們不是來抓你去槍斃的!你還不夠槍斃的資格呢!”經一番思想工作,楊竹影答應協助他去找龐彪。第二天一大早他們趕到了省城,龍山海搬來援兵將龐彪租住的一座二層樓民房悄然封鎖了。

楊竹影獨自前去按暗號敲開了門,龐彪埋怨她不該沒到約定時間就提前過來。看她的神色不對,他問她是不是有事瞞著?楊竹影幹脆把話挑明了:“我是有事來找你。我問你:是我們的命重要,還是你那隻玉麒麟重要?”

龐彪莫名其妙:“當然是命重要羅!不過,沒有了玉麒麟,老子的命也就不值錢了。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楊竹影就把龍山海已經找上門來索要“玉麒麟”,並答應保證讓他們安全離開大陸的意圖說了出來,並勸他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老蔣幾百萬大軍都沒鬥過他們,我們單槍匹馬還能怎麼樣?什麼玉麒麟,不就是一塊破石頭嘛!你人要是見了閻王,那塊破石頭能帶去嘛?”